眾人很快就到了城裏,裏正一路上聽著媳婦和兒媳婦說著人家的閑話,早尷尬得恨不得立刻溜走,便提出與穀南伊一行道別。
裏正媳婦卻親親熱熱地上前,問穀南伊:“妹子今天要采買什麼,不如一起逛逛?”
裏正兒媳婦也湊了過來。
趁著穀南伊應付兩人的空當,謝初堯和裏正閑聊了起來。
很快,他像是不經意地,問出了心裏一直存著的那個疑影:“裏正大哥,穀家村有叫旺財的嗎?”
裏正瞧著自家媳婦假裝熱情的模樣,隻覺得沒眼看,心不在焉地回答謝初堯:“旺財?有啊,十幾個旺財呢,你找哪家的?”
謝初堯的臉有些發黑。
裏正多嘴問了一句:“謝兄弟有什麼事嗎?”
他好端端的,找旺財做什麼?
男人搖頭,聲音有些冷:“沒事,問問罷了。”
另一邊,穀南伊也擺脫了兩個婦人的糾纏,牽著小非晚的手,給謝初堯使了個眼色,示意他一起走。
男人追上了穀南伊,與她並肩,心裏卻在想:也不知穀南伊和那叫旺財的人究竟什麼關係。
若兩人真有齟齬,幹脆一劍殺了她,也省得穀南伊真給自己戴什麼綠帽子。
......
很快到了除夕。
穀南伊前世對各地美食都有研究,區區一桌年夜飯,自然難不倒她,不過是食材難處理些。
她從下午就開始忙活,一直忙到太陽落山,做了一大桌子年夜飯出來。
一道道菜陸續上桌,房間收拾得幹幹淨淨,又增添了不少紅色的溫馨,配上這一大桌飯菜,更有過年的氛圍了。
孩子們圍坐在飯桌前,謝初堯坐在上首,獨獨缺了穀南伊。
非晚從凳子上跳了下來,跑到廚房喊她:“娘,你快來吃飯吧!”
穀南伊還在煮餃子,聞言擦擦額上的汗,對非晚道:“非晚先去吃,等會兒菜涼了就不好吃了。娘馬上就過來。”
非晚喊不動她,隻好又回到正屋去。
“那女人怎麼還不來?”
謝硯南眉毛凝成一團,眼底寫滿了不耐。
謝向雲更是坐立難安,時不時想要把手伸到筷子上,又生生忍住。
麵前擺著的美食色香味俱全,又因著過年的緣故,準備了燒雞、肘子,還有一條肥美的清蒸鱸魚,豐盛到眼花繚亂。
他不能理解,明明往年在宮裏的除夕夜,每一道菜都精致無比,又都是難得的食材,可那些都沒有穀南伊做的一桌子家常菜更有吸引力。
卻聽桑榆結結巴巴道:“二,二哥,三哥,別急。”
昔日在宮裏吃年夜飯,每每要等皇帝和皇後姍姍來遲,聽過一大串賀詞之後才能動筷,他們也習慣了等待。
隻是今夜,離了冷冰冰的金鑾殿,少了唇槍舌戰又故作友好的氣氛,眾人多多少少都有些放鬆,更是在心底期待起來。
直到穀南伊端著一大盆熱氣騰騰的餃子走進來,詫異地問:“你們怎麼還不動筷?”
她的五官氤氳在熱氣之中,呈現出一種朦朧的、近於美好的氣質,是謝初堯從未見過的溫婉。
他壓下心頭異樣,淡淡道:“都在等你。”
穀南伊綻放出一個意外的微笑,快步上前,把餃子放在了一桌子菜中間。
這麼一來,整張桌子滿滿當當,更顯得熱鬧了。
“開吃開吃!”謝向雲催促。
謝初堯率先拿起筷子,眾人這才動了筷。
房間中放著三個暖和的炭火盆子,整個房間都暖洋洋的。
這兩個月穀南伊也摸清楚了幾個孩子的口味,按照他們的喜好做了一大桌菜,又細心地把他們各自喜歡的菜擺在每個人麵前。
這份溫柔和細心,孩子們沒有察覺,隻將吃得歡喜歸因於穀南伊的廚藝。
謝向雲大快朵頤,桑榆和非晚高高興興地嘰嘰喳喳,穀南伊時不時與他們說上兩句。
在這一夜,便是疑心病最重的謝初堯,一貫冷漠的謝見宵,還有脾氣古怪的謝硯南,都不自覺地放鬆了許多警惕,沉浸在這難得的、短暫的溫馨。
穀南伊見非晚隻挑著盤子裏的豆腐和素菜吃,眉頭微皺,把挑好刺的魚肉放在小姑娘跟前:“非晚,小孩子不能挑食,不然長不高的。不喜歡吃別的肉,可以吃些魚,沒有刺的。”
非晚撅著嘴:“好吧。”
見她乖乖吃了碗裏的魚肉,穀南伊又在琢磨還給她夾點什麼肉,雞腿總可以吧?
不曾想自己麵前出現一雙筷子,竟是謝初堯用公筷夾了一大塊肘子肉放到了她碗裏。
男人神色如常,抬了抬下巴:“吃。”
他算是知道了穀南伊為什麼會瘦成這個樣子,每次吃飯隻管給桑榆和非晚夾菜了,自己沒吃上幾口,不瘦才怪。
穀南伊見了鬼一般看了謝初堯一眼,繼而看向碗裏的肘子肉,皺起了眉:“我吃飽了。”
肘子是給謝向雲做的,即便再肥而不膩,穀南伊也不喜歡,自然不肯入口,更別提謝初堯夾的是最肥的那一塊肉。
男人有些不高興,劍眉一擰:“讓你吃你就吃,廢什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