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林菀玉到家的時候已經是大上午了，一背簍的豬草不是很重，但林菀玉還是累得大喘氣，汗水不住地往下掉。

走一陣歇一陣這個事實讓林菀玉意識到自己的身體實在是太弱了，得好生鍛煉一下才行。

“你再不回來，我還以為你死在外麵了呢！”

一進院子就看見楊氏那不陰不陽的麵容，耳邊響起的也是極為惡毒的話語。

有這麼一個奶奶，實在是林菀玉的不幸。

“虧得奶保佑，我隻是耽擱了一些時間。”將背簍放下，林菀玉揉揉自己的肩膀，能夠感覺到自己的肩膀應該已經紅了。

楊氏習慣了林菀玉的沉默，乍一被林菀玉反駁，頓時火冒三丈。

“死丫頭！你不知道時間有多寶貴嗎？家裏是沒給你吃的還是沒給你喝的，打個豬草都要這麼久，是存心想餓死家裏的豬嗎？”

“家裏的豬還能賣好些錢，你一個丫頭片子，送給別人別人都不見得要的！”

看著林菀玉依舊幹瘦的身子，就算林菀玉臉長得不錯，此刻也顯不出到底有多好看來。

一般來說，這樣的女孩子，也就隻能嫁個莊稼人，連聘禮都收不到多少的。

相比之大，大房的林菀金顯然就被養得好多了，白白嫩嫩的，說話也細聲細氣，在林耀宗的影響下，還多了幾分書卷氣。

如此，林菀金自是有機會嫁入大戶人家當少奶奶，而林菀玉怕是去當丫鬟人家都不會要，也難怪楊氏怎麼看林菀玉都不順眼，罵起來更是沒把林菀玉當做自己的孫女兒！

“奶，如今天氣熱，您這般站在院子裏叫罵，容易中暑。”

不願意和一個老太太過多計較，林菀玉隻當剛才聽見的是一陣狗吠，也沒心思和楊氏吵架。

丟下這麼一句話，林菀玉轉身就又想走，隻不過被楊氏給叫住了。

“臭丫頭，剛剛回來你又想跑哪裏野去？你如今也是一個大姑娘了，可不要出去亂跑，臟了林家的名聲！”

話裏說著的是亂跑，但是那意思隻要是個人都懂。

林菀玉瞬間就黑了臉。

她大度不和老太太計較，可老太太卻蹬鼻子上臉，說的話愈發難聽，這還能忍？

猛地轉身看著楊氏，林菀玉眸光淡然：“我尊敬您，所以才叫您一聲奶，就憑您之前讓我去土地廟不吃不喝跪上三天三夜這件事情，您就已經不配做我的奶了。”

“混賬！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你瞧瞧你都說的是些什麼話？！”

楊氏被氣了個倒仰，險些摔在地上，好在屋子裏的羅氏聽到動靜連忙出來，及時扶住了楊氏。

不然，楊氏要是真的摔了下去，林菀玉就是再有理，也會變成沒理的那一方。

如此，林菀玉倒是還要感謝羅氏出來得及時呢。

“玉丫頭，你是愈發的不知道大小了，年紀輕輕這般頂撞長輩，是要活活的氣死你奶嗎？”

羅氏眼睛一瞪，就將一頂大帽子直接扣在了林菀玉的頭上。

楊氏再不喜歡林菀玉，到底還是長輩，這罪名要是真的成立了，就算林菀玉是弱勢的一方，也會人人喊打。

嘖，羅氏果然是好狠的心思。

“大伯娘這話就說得不對了，我隻是在闡述一個事實而已。我不知道別人家的奶都是怎麼對待孫女兒的，但是為了孫子的考試，送親孫女兒去死，這樣的舉動，真的是一個長輩能做出來的事情嗎？”

“啊，對了，我差點忘了，這件事情大伯娘也占了大頭呢！尊老愛幼，奶是老，我是幼，可是大伯娘你明顯既不尊老也不愛幼。”

“為了自己兒子的考試，攛掇奶做出如此殘忍的事情，外頭不知道的人隻會說奶心思狠毒，白白臭了奶的名聲。而作為我的長輩，大伯娘視人命如草芥，送我去死，這長輩不要也罷！”

一字一句，林菀玉說得擲地有聲，聲音也不小。

林家左右都有鄰居，此時雖然家裏的勞力都下地了，但還是有人做飯燒水的。

林家動靜不小，自然就驚動了左鄰右舍。

此時，林家的院子門口，已然站了兩個婦人和幾個小孩子。

小孩子還好，不懂事，隻曉得有熱鬧看，在院門口竄來竄去。

大人就不同了，她們沒有聽到林菀玉說楊氏不配做她奶的話，隻聽到了後麵林菀玉對於羅氏的控訴，再想到之前林菀玉從土地廟回來時的狼狽模樣，頓時開始同情林菀玉。

羅氏為人她們也都清楚，絲毫不懷疑林菀玉話中的真實性。

這樣的事情，是羅氏能夠做出來的。

“這林家老大娶媳婦兒真是娶錯了，這哪裏是娶媳婦兒，這是給家裏請了一尊佛呀！連自己的婆母都能利用，嗤，不要臉！”

說話的是錢嬸子，她與羅氏之間早有恩怨，此時更是抓住了機會，一個勁兒的數落羅氏，將羅氏貶低到了塵埃裏。

“玉丫頭也是可憐，攤上了這麼惡毒的大伯娘，奶耳根子又軟，被羅氏牽著鼻子走，什麼苦都讓玉丫頭去吃！”

王嬸純粹的看熱鬧不嫌事大，開始和錢嬸子搭起話來。

“可不是！人家考試靠的是自己十年寒窗的努力，她家兒子靠的是妹妹去土地廟求神！沒有金剛鑽就別攬瓷器活，考不考得上靠的還是他林耀宗自個兒！”

“哎喲，錢嬸子這你就不知道了，這要是林耀宗到時候沒考上，自然可以推說是玉丫頭求神求得不誠懇，不是他學問不行呀！這林家，是丟不起那人啊！”

王嬸這話一出，錢嬸子就跟著王嬸一起笑起來，那幾個小孩也不知道她們在笑什麼，隻是看見別人笑他們也笑。

頓時，林家院子門口就響起了一陣的笑聲，楊氏和羅氏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

楊氏還稍微好一些，羅氏的臉就跟抹了鍋底灰似的。

“別人家的事情有你們什麼事兒？都是些黑心肝的惡毒婦人，見不得我家耀宗好！看什麼看，再看能看出花兒來麼！”

大步走到院門口，羅氏直接將院門“砰”的一聲關上，阻絕了錢嬸子幾人的視線。

隻不過，那些笑聲卻還在響，氣得羅氏腦袋一陣陣的發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