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好孩子。”

董老夫人緊緊拉著董於唯的手，淚從中來，“事到如今，我也沒有什麼好做的，隻希望你能早點兒尋個好人家嫁了。”

董於唯又陪著董老夫人說了會兒玩笑話，落棋在一邊看時間不早了，悄悄上前提醒。

“小姐，咱們該去給太太請安了。”

“急什麼，我已經讓琥珀去傳膳了，在這兒吃了飯再走。”

好不容易有個願意說話的人，董老夫人拽著董於唯的手，緊緊不願鬆開。

“祖母，不是小唯不肯，隻怕太太那邊不好說話。”

“有什麼不好說話的，她是媳婦兒，我免了她的伺候也就算了，難道小唯想陪陪我也不行麼？”

董老夫人毫不客氣的說道。

落棋立刻閉口不言。

“祖母，您別生氣，孫女兒有很多不懂，若是您不嫌棄，小唯想請祖母多多教導。”

董於唯撒嬌似纏著董老夫人的說道，她前世照顧過不少老人，深知這些人多看重陪伴。

果然，董老夫人樂得合不攏嘴，“不是我老婆子吹牛，想我小時候，還進宮當過瑞陽公主的伴讀。”

回憶往事，董老夫人渾濁的眼珠中泛起了一股閃動的光。

“可惜了，如今安陽侯府衰落，你爹爹空有個虛名，太太也是個木頭似的，不懂如何調教子女。”

“你們姐妹三個隻有婉兒還勉強夠看。雖然如此，和京城中那些大家閨秀比，到底還是差了大一截。”

董老夫人搖了搖頭，嘴上發出一聲歎息。

好不容易吃完飯，董於唯帶著落棋又去給夫人秦氏請安。

還沒有進屋子，就感覺到裏麵散發的森森氣壓。

落棋遞了個眼神，“小姐，恐怕這趟不好辦呀。”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董於唯微微一笑，要不是昨晚董老夫人掩護，她早就想好好會會這個夫人秦氏了。

“我們走。”

屋子裏，秦氏身穿一襲寶藍色繡花芙蓉裙，頭戴金玉鳳凰簪，發髻上還別了朵絨花，端坐在正上方。

因為董於媛毀容的事情，她正愁的發慌，麵對下人端來的清茶也隻是神色懨懨，一點兒胃口都沒有。

柳姨娘、顧姨娘則是分立兩旁，看出秦氏麵色不好，兩人行動間小心翼翼，不敢多說一句，不敢多行一步。

“夫人，這個董於唯真是無法無天，這都什麼時候了，她竟然還不來給您請安，分明是教您難看！”

林嬤嬤咬著嘴唇，一臉不忿，“一會兒她來了，一定要好好教訓一頓，讓她知道什麼是規矩。”

話音剛落，外麵就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

“嬤嬤這是忘記昨晚的教訓了麼，還有臉麵說規矩？”

董於唯款款而來，清冽冷淩的眼神中帶著一股俾倪天下的霸氣，光是被瞥到一眼，林嬤嬤就被嚇了個半死。

“董於唯，你眼裏究竟還有沒有我這個主母，竟然連請安都遲到。”

秦氏拍桌子怒道，“來人，把她給我帶下去重打二十棒，我要讓她好好長長教訓。”

顧氏詫異抬眼，這個處罰力度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但是一想到董於媛被坑的臉腫如豬頭，待在自己房間不能出來，又有些明白秦氏為何如此動怒了。

看來這次又有好戲瞧了。

果然，聽聞秦氏的話，柳氏嚇得當場跪在地上，渾身抖若篩糠，昨晚墨書被打二十大棒，已經半死不活，被拖出去發賣。

如果小唯也遭受這樣的刑法，恐怕半條命都要踏進閻王殿了。

一旁的林嬤嬤躍躍欲試，已經準備上前動手了，

“夫人息怒，小唯她一向對您孝敬有加，這次肯定不是故意的。”

柳姨娘弱弱開了口，轉頭恨鐵不成鋼的看向了董於唯，“愣著做什麼，還不快和夫人賠禮道歉。”

“哼，光是賠禮道歉就可以麼？”秦氏早就憋著一股氣，哪裏把柳氏的話放在眼裏，“不重罰不足以平人心。”

“求夫人網開一麵，是妾身教導不嚴，妾身願意替小唯受過。”

“別著急，你們兩個誰都逃不過。”秦氏恨恨道。

“什麼？”

柳氏倒吸一口冷氣，身子猛地一震，求助性的把目光投向了董於唯，希望她可以為自己辯解兩句。

沒想到董於唯隻是微微一笑，在柳氏滿懷希翼的目光下堅定的點了點頭。

“夫人的話有道理，我不尊禮法，忘記給夫人請安，實在是十惡不赦，就算是淩遲也死有餘辜。”

？？？

此話一出，在場眾人都愣住了，柳氏萬萬沒有想到董於唯不但不給自己辯解，反而請求加重處罰。

顧氏和董玉婉相互對視了一眼，都覺得不可思議。

“二小姐這是怎麼了？”顧姨娘壓低了聲音，目光中隱隱有些不安，“總覺得有哪裏不對。”

秦氏也被震驚的呆住了，原本要下的命令僵在口中，她覺得自己已經夠過分了，沒想到比起董於唯竟是有所不及。

不過很快，秦氏就反應了過來。

“這話可是你自己說的，既然這樣，那就別怪我鐵麵無私了。”秦氏當然不肯放過這個給女兒報仇的機會。

“來人，把二小姐帶下去，給我打。”

“等等。”

董於唯摸了摸手上的鐲子，嘴角勾起一個誌在必得的笑。

“我隻不過是一次請安遲到，就被如此處罰。夫人你許久不去老夫人房裏請安，又該當何罪？”

“啊？”

秦氏愣了愣，看著下站的董於唯，隻覺得如鯁在喉，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對方的話有理有據，她竟然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反駁。

難道要給自己判罰麼？

正巧這時，董老夫人身邊的琥珀也趕了過來，打破了尷尬的氛圍，給了秦氏一個解圍的台階。

“琥珀姑娘，你怎麼來了，是不是老夫人有什麼吩咐？”秦氏連忙轉怒為笑，快步迎了上去。

“老太太聽說二姑娘請安晚了，惹的夫人不快，讓我過來陪個不是。”

琥珀笑道，“老太太說今天全都怪她，和二小姐聊的開心，強留了會兒，這才耽誤了時間，還請夫人不要見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