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鐘,黎老爺子身上已經被紮成了刺蝟。
沈鹿也額頭冒汗,小臉兒微白。
半個小時才能拔針,但黎老爺子已經睡著了。
聽到老爺子的鼾聲,沈鹿輕笑出了書房。
沈老太太和阿忠在外間,見沈鹿出來,兩人都看向她。
“怎麼樣了?”
老太太不關心黎勝華的死活,她是擔心孫女。
這萬一有什麼問題,得趕緊補救啊。
別看她剛才對孫女蠻有信心,現在心裏還是沒底。
“黎爺爺睡著了,針灸可以減輕痛苦,他應該很長時間沒睡個好覺了。”
對於沈鹿來說,這算不得什麼。
阿忠聽得鬆了口氣:“謝謝沈小姐,老爺確實一入冬就沒睡過一個好覺。”
天冷,風濕發作得厲害,老爺子常常徹夜難眠。
“他按照我的法子,一個月,就不會那麼疼了。”
阿忠聽得高興:“看來沈小姐是深得黃老真傳了。”
沈老太太看了孫女一眼,如果她真傳承了黃家中醫的衣缽,倒也是好事。
黃家祖上可是禦醫出身。
不過,堂堂沈家千金,卻需要千辛萬苦去學習醫術,是不是說明她在玉城沈家,過得也並不是很好?
“我先去洗漱,半個小時之後給黎爺爺拔針。”
沈老太太也打了個哈欠:“我去給你們收拾客房,今晚就住下吧。”
“這出村的路也不好走。”
說不好走,但其實從村口到老宅,都是大路。
隻是對於一個行動不便的老頭兒來說,走夜路卻是很難。
沈鹿也讚同:“黎爺爺剛針灸完了,也需要休息,不宜多走路。”
阿忠聞言,立即起身給老太太鞠了一躬:“那就麻煩您了。”
沈老太太神色自若地受了這一禮,沈鹿立馬跟上:“奶奶,我去幫您。”
“不用你,歇著吧。”
老太太朝孫女搖頭。
孫女一腦門兒的汗,一看就知道針灸耗費了她不少心力。
阿忠倒是自覺:“我來幫您搭把手。”
說是搭把手,但老太太把被子床單拿出來之後,阿忠就一手包圓了。
老宅的客房,幾乎沒用過,但擺設一應俱全。
一看就是講究人家。
沈鹿掐著點兒給黎老爺子拔了針。
黎老爺子醒過來,被阿忠扶著去客房睡覺。
另一頭林柔他們回到家裏,翻來覆去都睡不著。
想到錯失了兩千萬,被沈鹿打了臉,林柔心裏不舒服極了。
沈明光應酬到半夜才回家。
他洗漱完了往床上一躺,一股酒味兒撲麵而來,讓林柔更睡不著了。
她皺了皺眉:“怎麼喝了這麼多?”
“還不是為了那個項目。”沈明光揉了揉太陽穴,喝太多了,他頭痛。
“你們今天去鄉下了嗎?把沈鹿接回來了吧?”
沈明光一問,林柔神色一僵:“我給忘了!”
她這才想起,下鄉不止是替思思搬東西,送謝禮。
丈夫還交代,讓她先把沈鹿帶回來。
沈明光不悅:“怎麼回事?”
他昨天聽說兒子連夜把沈鹿送回鄉下,就不高興。
這親子鑒定還沒做呢,迫不及待地把人趕走,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家多不待見沈鹿呢。
外界會說沈家涼薄,養了十八年的女兒,說扔就扔。
“不是我不願意接她回來,這事,說來話長!”
“我今兒在鄉下吃了一肚子氣!”
林柔說起她和兒女今天的遭遇。
“你不知道,那沈家村的人,根本沒把思思當自己人,他們這麼快就接納了沈鹿,那個老太婆還把沈鹿封為什麼少族長。”
“他們村就是封建落後!”
“還有沈鹿在宴席上救人,大出風頭。”
“更可氣的是,那老太婆家裏有個沉香枕,原本是思思從小睡到大的。”
“結果思思想帶走,她們還不讓,反而給了沈鹿。”
“......”
林柔把在村口遇到黎勝華的事也一並說了,還有沉香枕的價值。
“你說那老人是魔都來的,姓黎?”
沈明光陷入沉思。
“是啊,好像叫黎什麼華,我就聽見老太太喊了一句。”
林柔隱瞞了沉香枕是她最開始嫌棄不要的,沈明光的關注點本來也不在這上麵。
“黎勝華?魔都耀華集團的董事長?”
沈明光一下子激動起來。
耀華集團非常有錢,在魔都能排前三!
如果耀華集團能與他們合作,給他們注資,那項目上,他們就完全不用愁了!
林柔:“我不知道是不是,但那老頭看起來確實很有錢。”
“肯定是了!”沈明光坐起來,又躺下,“明天我親自去接呦呦!”
林柔皺眉:“做親子鑒定嗎?打電話通知她一聲就行了。”
難道沈鹿還敢不來嗎?
“嗯,順便打聽一下黎董的消息。”
沈明光是個細心的人。
黎董既然腿腳不便,那晚上到了沈家村就不一定會離開。
他和沈老太太還是故交,那老太太就更沒有大半夜趕人的道理了。
所以,他這一趟去,很可能還見得到黎勝華。
隻要見到人,他很有信心說服對方投資!
林柔也算是賢內助,一聽就明白怎麼回事兒了。
她現在也後悔,如果沉香枕拿回來就好了,沈鹿如果擰巴不肯賣她那一隻,她可以做主把思思的賣掉。
這麼好的機會與黎董拉關心,白白錯過了。
不過,她很快又想到,如果沈明光明天去沈家村,會不會暴露她嫌棄破枕頭的事?
林柔思索著怎麼才能圓謊,沈明光沉浸在即將拿下項目的喜悅中。
夫妻倆同床異夢。
沈鹿第二天起床,還沒來得及洗漱呢,就聽見沈明光一家到來的噩耗。
她忍不住去廚房和正在做早飯的二伯娘說話:“二伯娘,他們怎麼又來了?”
沈二伯娘算是看明白了,沈鹿好像不太待見她這對養父母。
父母對孩子怎麼樣,孩子就會對父母怎麼樣。
可見,沈鹿養父母平時對她不一定多好。
“說是來接你去做親子鑒定,還勸老太太一起去做,他們出費用。”
沈二伯娘模仿剛才林柔的口氣。
“不過我看啊,他們是衝著貴客來的。”
沈二伯娘雖然是個村婦,但並不傻。
那夫妻倆的心思,她一下就看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