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寒紋黑水蟒！”

蕭辰眼神鎮定，沒有絲毫的慌亂。

他右手緊扣斷劍，引動了其中殘餘的氣機，在寒紋黑水蟒撲殺而下的瞬間，一道驚人的劍氣猶如撕裂蒼穹的雷光破空而起。

“噗嗤！”

血光乍現，巨大的黑色蛇頭拋飛而起，甩在了數百米之外，無頭的蛇屍砸在了清泉水中，嫣紅的鮮血瞬間彌漫了開來。

一擊之後，蕭辰的氣息極速衰減，他憑借強大的意誌沒有讓自己昏迷過去。

他望了手中的斷劍一眼。

“果然可怕，至少四境妖獸的鱗甲防禦都沒起到絲毫的作用。”

四境的妖獸，真實戰鬥力不會弱於五境的人類的修士。

蕭辰知道這幽泉寒蓮有著守護妖獸。

但凡天靈地寶，必有與之對應的妖獸在側，這些仙株靈草不僅是對人類修士有用，更是許多妖獸提升修為，凝練血脈的捷進，但凡發現這樣的神物，那妖獸必然會在這裏搭建巢穴，守護這靈植成熟，再將之吞噬。

前世之時，這條四境巔峰的寒紋黑水蟒就是被沈冰顏斬殺的。

蕭辰在進入這山穀之前，方圓數十裏之內沒有任何弱小妖獸的蹤跡，他就更加確定了這條寒紋黑水蟒的存在。

而他也早已經想好，要以這斷劍中殘餘的劍氣，自己唯一一次能夠出手的機會來對付它。

蕭辰在清泉中央的沙洲上盤膝而坐。

青冥山脈中危機四伏，自己能夠順利的找到這裏而沒有遇上妖獸，是運氣好，這樣的運氣不會一直都有。

這寒紋黑水蟒是這一方地域的霸主，就算已經身死，從這裏散發出了濃重的血腥味，可它以往的凶威隻會讓附近的妖獸覺得是它在捕殺獵物，短時間內必然還不敢接近這處山穀。

不如借此機會，重新踏上修行之路。

蕭辰的目光落在了斷劍之上。

若有所思。

前世的自己在借助這斷劍重歸修行之路時他曾有猜測。

可能是自己的修為靈蘊被盡數銷融在了寒潭之中，有部分被這潭中斷劍吸收，使得自己與它有了一種神秘的聯係。

這才使得自己能夠駕馭這斷劍......

蕭辰以手握住劍鋒，鮮血自掌中溢出緩緩地布滿了斷劍的劍身。

上一世，他就是以自己的鮮血和守護漩靈聖宗的意誌開啟了斷劍中的機緣，而這一世......

“我要這世間再無能夠束縛我的枷鎖，我要俯仰這天地之間，隻為自己而活，天若覆我，我便斬開這蒼穹，地要束我，我便裂開這九幽！”

在這一刻，蕭辰的意誌得到了滌蕩，他感受到自己的心靈無比的自由。

“哈哈，好，好！”斷劍之中傳出了一道蒼老的聲音：“沒想到時隔無盡的歲月，還能遇到一個誌同道合的小友，如此也不算是辱沒了我的寶劍文淵！”

隨即，蕭辰看到一抹虛幻的光華從斷劍上浮現而出，化為了一位身穿青色長袍的老者。

老者依在一處青色的桌案上，案上放著一柄長劍，這長劍的樣貌與如今的斷劍極其相似。

它頭頂懸掛著一輪皎潔的圓月，還有無盡的星空蒼穹。

蕭辰一陣錯愕。

前世他引動斷劍之時並沒有出現這樣的場景，隻是在斷劍之中傳來了一篇劍道篇章，劍中還有一股精純的木屬性能量修複了他破碎的丹田與經脈。

“行將赴死，死前便狂縱一把又何妨！”

幻境中的老者望向了蕭辰，好似這一眼，透過了無盡的時空落入在了蕭辰的身上。

青袍老者拿起手中的酒壺仰首狂飲，任由酒水從嘴角溢出打濕了他的衣襟：“好酒，好酒啊，可惜死了就再也喝不到嘍，惜哉，惜哉！”

“後來者，今日以劍會友，看好嘍！”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案上的文淵長劍衝天而起，在月下演化出了無盡的劍招。

老者口中隨之念誦：

“恰聞知己乘風來......”

“一詩一酒一青台......”

他口中每一個落下，舞動的劍影都會隨著老者的意境變化出無盡的奧妙，在蕭辰的眼中，這劍鋒的舞動飄逸自然，好似一位文豪揮墨寫下了一篇篇宏世巨作。

這意境，初始為草木春生，為木之道，後有轉為川流不息的奔騰入海的大江大河，為水之道，再之後，為爆裂熾熱的火之道，厚實的土之道，鋒銳的金之道，而後又化陰陽二氣，三才四象，將大道的方方麵麵全都以劍招的方式一一展現在了蕭辰的麵前，然而蕭辰能夠看懂的，不過萬中之一。

蕭辰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苦笑。

原來自己前世所悟的，不過就是這位大能最淺顯的部分。

可能前世的自己根本就沒有得到這位大能的認可，隻是憐惜自己的不甘，才給予了自己一次機會，然而最終，還是以飲恨告終......

幻境中的老者一邊狂飲，一邊口中繼續念誦著詩：

“欲攬天穹摘星月......”

“納入葫中飲江海。”

一股衝天的豪氣隔著幻境撲滅而來。

天穹間無盡變化的劍招最終化為了一道流光，連同整個幻境衝入了蕭辰的眉心之中。

與此同時，一股精純的能量流入了蕭辰的體內，將其破碎的經脈與丹田一一修複，不僅如此，在其丹田之中，還有一道似有若無的小小劍影。

在劍影之上，有著一抹草木恣意生長的春景變化之象。

那是自己前世就悟出的草木劍意。

劍道一途，技為末，意為上，心為極。

萬千劍修，也難有一人悟出劍意，而悟出劍心者，萬古都沒有多少，可能唯有傳說中能夠摧星斷月的上古劍仙才有此境界。

“大道如筆蘊，筆蘊如劍意，萬法同流，殊途同歸！”

老者逐漸虛淡卻又狂放的聲音在耳畔想起：

“以力禦劍，末品”

“以術禦劍，下品。”

“以法禦劍，中品。”

“以意禦劍，上品。”

“而我的劍，乃是絕品中的絕品，小友，預祝你能逍遙這人世間，再不被這外物所迷，成就大逍遙，大自在，哈哈，哈哈哈哈！”

蕭辰的識海中，所得的傳承要比前世的劍招繁複了無數倍。

除卻劍道傳承之外，劍招之中還蘊含了符籙的修行之法，陣道的演變之術......

“彙三道於一身，這位前輩該是如何的天資卓絕之人？！”

可惜，到最後，自己依舊不知道他的身份。

蕭辰聽過一則傳說，上古洪荒之時，天地大劫，發生過一次驚天動地的大戰，而東玄聖境據說就是被打碎的一片世界碎片。

這片世界碎片與東玄域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因此，在萬年一次開啟的東玄聖境中，東玄域各大宗門在這聖境中能為自己的宗門奪取氣運。

幻境中的這位老者，據蕭辰推測，應該就是在那上古天地大劫中的參戰者。

就在蕭辰感慨之時，斷劍之上出現了一抹藍色的光華，將蕭辰籠罩在了其中，當他再度睜開眼睛之時，發現自己置身於一片奇妙的空間之中。

他的頭頂上方，是無盡的星空蒼穹。

而在他麵前的大地之上，插著一柄巨大的斷劍，赫然就是“文淵”。

蕭辰不由疑惑：“我這是在哪？”

“這裏是文淵的劍內空間。”一道稚嫩的聲音響起：“你們人類的修士修行是吸納靈氣，開辟體內世界，你可以理解為這裏是文淵的體內世界。”

蕭辰這時才注意到，在他麵前懸浮著一個小小的青袍身影，這道身影眉宇間與青袍老者極為相似。

樣貌大約是個五六歲的孩童。

難不成，那位劍道大能......小時候就長這副模樣？

“嗯，根骨和天賦差了點。”

小小的身影圍著蕭辰飛了一圈，品頭論足。

“作為本大爺的主人勉勉強強算合格吧！”

蕭辰一樂。

自己這根骨天賦當年可是力壓了東玄域所有的天驕，就這還隻是“勉勉強強”？

這小屁孩的口氣也忒大了一點吧！

蕭辰問道：“那你又是誰？”

“哈哈，聽好了，我叫青淵，本大爺乃是青蓮劍仙的一縷殘魂加一滴精血再融合了他文淵劍中破碎的劍靈所化。”青袍孩童得意的說道：“你可以認為我就是青蓮劍仙的分身，也可以認為我是這文淵劍的劍靈。”

蕭辰終於知道了那位劍道大能的身份：

青蓮劍仙！

他看向孩童模樣的青淵：“那你將我拉入這文淵劍的劍內空間是要做什麼？”

“不是我要將你拉入這裏。”青淵搖頭晃腦的說道：“而是你得到了青蓮老頭完整的劍道傳承，所以他的劍認可了你，你才能進入到這劍內空間。”

“這劍內空間對我有什麼作用？”蕭辰直接問道：“總不能是讓我來觀光的吧！”

“看到這漫天的星辰了嗎？”青淵說道：“這每一顆星辰，都是青蓮老頭對於劍道的領悟，你在此修行，對各類劍意的感悟就會異常明顯，事半功倍！你的某一種劍意的感悟越高，對應的星辰就會越亮，當你完全感悟了這一道的劍意之後，星辰就會落下，成為你的機緣。”

“咦？”青袍孩童青淵一笑：“有一顆星辰亮起來了，原來你對草木劍意已經有所領悟了呀！”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

天穹之中，一顆小小的星辰化為流光墜落了下來，而後在蕭辰的手中化為了一本古樸的卷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