針管被我強行拽開,我的手背上瞬間往外滲血,我卻渾然不覺,掙紮著要下床。
我要回醫院,我要去救媽媽,媽媽的病已經耽擱不了多久了,我不能再這麼下去了。
“沈清韻。”
耳邊傳來他散漫的嗓音,我的腳步下意識的一頓,死死的攥緊衣角,呼吸進來的空氣都帶著密密麻麻的疼:“薄總,還有什麼事吩咐嗎?”
“我隻是覺得你蠢。”
他的嗓音聽起來漫不經心:“你不會覺得區區十萬塊就能救活你媽吧?沈清韻,你不會蠢到這種地步吧。”
我的身體驀然僵住,我怎麼能不知道呢?我現在已經沒有任何地方去搞錢了。
可是我不能向他妥協,我不想做他的秘密情人,不想讓他把我的尊嚴狠狠踩到地上,更不想每天看著他和別人卿卿我我。
我痛到身體發抖,卻仍僵著脊背:“這些就不勞煩薄總掛心了。”
我轉身欲走,偏偏在這一刻,手機猝不及防的響了起來。
我接起電話,電話那邊立即傳來護士緊張的聲線:“沈小姐,您快來醫院吧,您母親的情況非常不好,現在已經轉到急救病房了,你快過來繳一下費,30萬。”
我腦袋嗡的一聲,30萬?
我現在渾身上下加起來就隻有10萬,我去哪裏找30萬?
我僵硬著扭過頭,薄淵正站在窗邊,單手插兜,似笑非笑的看著我,眼中不帶絲毫情緒:“沈小姐轉變想法了嗎?”
他都知道,他都知道我媽媽受不了......
他知道我一定會求他的,他知道我現在已經陷入了絕境......
他就是想要看著我跪倒在他麵前......
我的心臟痛到幾乎快要暈厥,胸口也疼的發緊,終於,我緩慢的走到他身邊,僵硬著手拽住了他的衣角。
我低垂著腦袋,在他淡漠的目光中緩緩跪了下去,雙手發緊的攥住他的衣角:“薄淵,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媽媽......”
我將自己的自尊踩碎在腳底,正和他說的話一樣,與其在別的地方籌手術費,還不如討好他。
我的眼淚不受控製的落下,一滴一滴地砸在他的皮鞋上。
他的皮鞋被擦的鋥亮,可卻像他這個人一樣,沒有半分溫度。
“好。”
薄淵涼薄的聲線鑽進我的耳中,他輕笑著抬起我的下巴,此刻的我早已淚流滿麵。
我看到他的瞳孔僵了一下,可是轉瞬間又恢複了之前一如既往的冷漠:“沈小姐是個聰明人,合作愉快。”
他朝我伸出手,我艱難地抬起手和他相握。
我從沒想到過,我們之間的身份竟然能轉到如此天差地別。
他很快鬆開我,麵無表情的從西服口袋裏掏出了一張帕子,擦了擦。
我神色僵住,原來他現在已經覺得我惡心了......
他沒再看我一眼,轉頭踩著皮鞋快步離開,我抓著旁邊的沙發扶手站了起來。
我想流幾滴淚來,可眼眶早已幹澀。
趕回醫院,急救室還是紅燈。
我拿著薄淵給的銀行卡趕緊把費用交上,整個人失神的靠在冰冷牆壁上。
以後的我該怎麼辦?
護士走來,我強撐著讓自己回過神來,臉上硬擠出一絲笑:“我媽媽她怎麼樣了?”
“幸好急救夠及時,後續不會有什麼大問題,但是還是要趕緊交上手術費進行換腎手術。”
護士同情的看著我。
我木然的點頭:“好。”
媽媽最終還是出了急救病房,隻不過還要經過三天的觀察期。
我靠在玻璃外麵看著她,相比於幾天前,媽媽現在的臉更顯羸弱,臉頰已經瘦到沒有什麼肉,嘴唇慘白。
我的心瞬間疼到顫抖,還是得趕緊進行換腎手術,不然再耽擱下去,媽媽的病情隻會越來越嚴重。
我強撐著要離開,一轉身就看到一張熟悉的人臉,那是薄淵的助理阿莫,此刻他穿的西裝革履,手上抱著份文件在不遠處等我。
或許是看到我認出了他,他笑容得體的朝我點頭:“沈小姐,這邊請。”
他把我帶到醫院樓下的咖啡廳,那份文件朝我這邊推了過來,隨即便響起他客套的話:“這是薄總讓您簽署的文件。”
“等到您簽好文件。”
他停頓了一下,從西服口袋中掏出一張黑色的銀行卡:“等到您簽好文件之後,這張銀行卡就是您的了。”
剛剛那張銀行卡裏有30萬,這張銀行卡裏應該還剩下70萬。
100萬,這是我以前縱情揮霍的錢,出海遊玩十幾天,我甚至眼睛都不眨一下,但是現在已經成為了壓垮我的稻草。
“嗯。”
我臉上很難再展現出什麼情緒,那份文件看也沒看,直接刷刷刷的簽下了自己的大名。
助理看起來有些驚訝,提醒我道:“您不要看看裏麵的內容嗎?”
“不用。”我回答。
“其實也沒什麼內容,隻是您需要做薄總的24小時貼身秘書,隨叫隨到即可,每月工資還有5000塊,做好了項目,另有獎金。”
也不知他是可憐我還是什麼,竟然好心的為我講解了一番。
貼身秘書?我自嘲一笑,那不過隻是為了掩人耳目找出來的合理說辭罷了......
“謝謝。”我神色平靜的道謝。
助理站了起來,朝我笑道:“那就請您明天來公司報道吧,到時候我會親自在樓下接待您。”
“好。”
助理阿莫說的那個地方是我家以前的公司,沈氏集團。
沈氏集團和薄家的產業還是比不了的,薄家大廈是整個京市的龍頭老大,就算是沈氏在他麵前都是低了一頭
但是現在,自從我爸爸因為涉及偷稅漏稅進到監獄之後,沈氏集團就被法院拍賣,正好被薄家拍得。
我不知道他為什麼要拍下來我家的公司,可能因為那個地方曾經帶給過他最多的屈辱......
薄淵曾經想進沈氏集團曆練,但是那個時候我卻沒當回事,反而是出言譏諷他——
“薄淵,你什麼都不會,有什麼資格在我家的公司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