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顧星瑤！”

霍長臨第一次壓不住脾氣。

他知道這個女人心思惡毒，可沒想到會惡毒至此。

“那是你的親生女兒，你是瘋了不成要詛咒她！”

他懶得跟她吵，更不願讓孩子看見更多不堪。

抬步錯身往樓上走，剛經過顧星瑤身邊，兜裏的手機就響了。

他接起的瞬間，神色也跟著柔和下來。

“玉婉，怎麼了？”

電話那端響起女人溫柔的聲音，帶著幾分歉意和忐忑。

“長臨，你回錦江苑了嗎？實在對不起啊，若若醒來看不見你一直在鬧......”

“爸爸，我要吃你做的蒸蛋，你答應過給我做的。”

小姑娘軟軟的撒著嬌，聲音裏滿是幸福甜膩的味道，肆意飄散在死寂的客廳，割著顧星瑤的心。

“若若乖，爸爸今天答應陪希希姐姐的，媽媽給你煮麵吃好不好？”

女人溫柔輕哄。

小姑娘不再撒嬌，乖順而聽話的“哦”了一聲，滿滿失望。

霍長臨冷冷的看了眼沉著臉的顧星瑤，聲音卻柔的能滴出水來。

“若若想吃什麼就吃什麼，爸爸馬上過去。”

說完掛斷電話，他頭也不回的轉身下樓。

院子裏很快響起汽車鳴笛的聲音，他急的連風衣都沒來得及穿。

隻為了給蘇若若去做蒸蛋！

顧星瑤抬手捂著胸口，疼的幾乎無法呼吸。

這樣的父愛，她的女兒，從沒得到過片刻。

自從蘇玉婉帶著蘇若若回國，霍長臨甚至連話都不願意跟希希多說。

明明，她也是他的親生女兒啊。

她搖搖晃晃往廚房走，自己還有很多事要做，不能倒下。

調了杯蜂蜜水，她剛喝完，就聽見傭人敲門的聲音，手裏拿著幾張化驗單。

“夫人，先生落在風衣裏的東西，您收好。”

顧星瑤本不想接，卻看到了檢驗單上被特別標注出來的字。

“......不可進行骨髓移植......”

她一把奪過，一一展開。

片刻後，在傭人詫異的目光中瘋了一般衝了出去。

......

市三院移植科。

霍長臨抱著剛剛做完檢查的蘇若若走進VIP病房。

“日期已經定好，放心吧，國外專家團隊也會按時到達，不會有事的。”

等孩子安頓好，蘇玉婉滿臉擔憂的拉住他的手腕。

“長臨，手術對你的身體也有損傷，如果不是實在沒有辦法，我和若若不會......”

說話間，眼淚滾落下來。

本就柔弱的模樣，更加我見猶憐。

霍長臨遞了紙巾過去。

“若若是我女兒，別說隻是切一小塊肝葉，就算整個切下來，隻要能救她的命，我都在所不惜。”

蘇若若撲進霍長臨懷裏。

“爸爸，醫生伯伯說，以後若若和爸爸就是一體的了，我們永遠也不會分開了是不是？”

“是，我們永遠不分開。”

霍長臨寵溺地抬手揉了揉小姑娘的腦袋，“你們休息一下，我去藥房拿了藥再來接你們回家。”

蘇玉婉跟到門外。

等房門關上才小心翼翼問道，“長臨，你為了給若若移植肝臟，吃了好多抗免疫的藥，會不會耽誤給希希移植骨髓？星瑤會生氣吧？”

想到回錦江苑時顧星瑤的態度，霍長臨的臉色不由沉了沉。

為了個鋼琴課跟他鬧，看來希希的身體根本沒有顧星瑤說的那麼差。

不過又是來騙他關注的手段罷了。

“她不著急，若若不能等，手術後我會再安排。”

他剛離開一會，顧星瑤就從樓梯口衝了出來，徑直撞開了蘇若若主治醫生的辦公室門。

“你是誰啊？誰讓你進來的？”

顧星瑤將手裏的檢驗單拍在桌上，瞪著血紅的眼睛質問。

“蘇若若的病真的不能等了嗎？”

主治醫生愣了愣。

他剛剛給那孩子做了檢查，肝壞死的病灶並沒有蔓延，控製的很好。

於是醫生立刻拿起桌上的檢驗單查看。

看過後疑惑的打量著顧星瑤。

“你是患者的什麼人？怎麼會有霍先生的藥劑檢測報告？”

顧星瑤強壓著心頭翻滾的情緒，努力保持冷靜。

“是霍老夫人讓我來問的。”

原來如此。

主治醫生沒懷疑。

“你讓老夫人放心，霍先生隻是捐獻一小片肝葉，不會有什麼影響。至於若若小姐，她的病灶並未擴大，很穩定，隻是霍先生不忍心看她吃藥打針，所以著急手術。而且請了國外最頂尖的專家，成功率幾乎百分之百。”

顧星瑤渾身顫抖，幾乎無法站穩，雙手死死抓著桌角才不至於滑下。

“所以，蘇若若暫時不做手術也不會死對嗎？”

“當然。”

醫生的話將顧星瑤徹底拉入地獄。

那個男人，在希希的命和蘇若若減輕病痛之間選擇了後者。

看到檢驗單的時候她還以為，蘇若若也要死了。

兩條人命，一個深愛的白月光，一個心生厭惡的妻子，她以為是她的不受寵連累了希希被霍長臨放棄。

事實卻再一次狠狠將她的心狠狠刺穿。

霍長臨根本就沒打算救希希。

顧星瑤像個遊魂一樣晃動在走廊裏，在拐角處不小心撞到了人。

“抱歉。”

她下意識道歉去扶，卻因為雙腿無力，動作不受控製，往前傾倒著碰到了對方的脖子。

“顧星瑤，你想幹什麼？”

熟悉的女聲驚恐尖叫。

將顧星瑤的思緒拉回。

她定了定神，看到蘇玉婉將倒在地上的蘇若若拉起來護在懷裏，正滿臉警惕的看著她。

如此鮮活的兩個人，讓顧星瑤想到了孤零零躺在手術室裏被蓋上了白布的女兒。

憤怒，仇恨，無數情緒蜂擁而來。

她緊繃著的神經，幾乎要被拉斷。

蘇若若忽地放聲大哭。

“媽媽，顧阿姨掐若若的脖子，她好可怕啊。若若害怕。”

蘇玉婉眼中閃過一抹異色，忽地將蘇若若擋在身後噗通一聲衝著顧星瑤跪了下來。

“星瑤，我和若若是迫於無奈才回國的，我不想讓我女兒死，否則我不會打擾你跟長臨，求你放過我們好不好？”

“顧星瑤！”

盛怒的厲喝從身後傳來，在顧星瑤的腦海中狠狠錘了一下。

她渾渾噩噩的思緒，漸漸恢複了清明。

看著男人撞開她快步走到蘇玉婉身邊將人扶起，看著他溫柔的抱起哭泣的蘇若若輕拍著低哄。

這幅畫麵，她見識過無數次。

在這個男人眼裏，她和希希的存在永遠都是個錯誤。

無論那對母女心機叵測的怎麼自導自演、破綻百出，霍長臨依舊信她們護她們。

“爸爸，顧阿姨要掐死若若，她是不是怪我今天跟希希搶爸爸。”

小姑娘環著霍長臨的脖子委屈的告狀。

蘇玉婉在一旁哀怨抹淚。

“星瑤，你要是有氣就衝我來，求你別傷害我的女兒。”

顧星瑤森冷的看著她。

“好啊，那就一命抵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