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腦袋轟的一下，頃刻出了一身冷汗。

指甲深深的嵌入掌心，我扯了扯有些蒼白的唇，強裝平靜：“沒有，就是腸胃不太舒服。”

沈景明一雙眼睛漆黑到仿佛透不過光，銳利的宛如審訊者：“真的嗎？我帶你去一趟醫院吧。”

他說完就站了起來。

我下的心臟險些驟停，不斷的咬緊牙關。

“不至於，你又不是不知道，老問題了，媽好不容易來一趟，先吃飯吧。”

“不用不用，身體要緊，若雨，你趕緊和景明去吧。”

婆婆的幾句話，讓我的心瞬間跌落到了穀底。

沈景明把外套搭在臂彎，走過來時，身上的壓迫力讓我呼吸喘重，仿佛隨時都會窒息。

怎麼辦......

我的腿肚子開始發軟，幾乎無法支撐自己的體重，隨時都會軟在地上。

沈景明要是知道我懷了他的孩子，他會怎麼做？

我心亂如麻，甚至下一秒想直接衝出這個家。

就在這時，消防隊打來了電話。

沈景明腳步一頓，神情一下變得嚴肅了起來，沒敢耽誤，按下接聽鍵就往玄關處走。

“好，我馬上來。”

他連招呼都顧不上打，換了鞋後急急忙忙的跑了出去。

我的呼吸瞬間暢通，緊攥的拳頭鬆開，掌心裏已經出了一層薄薄的汗。

婆婆看著滿桌子的菜，歎了口氣：“小雨，這些年你受委屈了。”

我平複了一下心跳，踱步走過去坐下。

“還好媽。”

我早就習慣了。

消防員的時間就是別人的生命。

這是我從一開始就做足了心裏準備的。

所以哪怕在婚禮現場，他被一個電話叫走的時候，我雖然心裏不舒服，但卻沒有一句怨言。

吃飯晚飯後沒多久，有人敲門。

我下意識以為是沈景明出去的時候忘了帶鑰匙，因為以前他也經常這樣。

可當我拉開門的那一瞬間，我整個人都不好了。

竟然是許渝清。

她臉色有些蒼白，一雙眼睛紅紅的，我見猶憐：“嫂子，景哥哥在家嗎？我剛才給他打電話他沒接，我有些擔心他......所以過來看看。”

我有些想罵人。

她是以什麼身份？

關心別人的老公關心到人家家裏來了？

我寒著臉，還沒壓下心裏的惡心，她就又一副自責的模樣，咬著唇看我，好像下一秒就能哭出來似的。

“嫂子，我和景哥哥之間什麼都沒有的，可能他就是看我可憐，想多照顧照顧我，嫂子你可千萬別因為我和景哥哥吵架......”

“人家小兩口好著呢，你沒事找事？”

婆婆不知道什麼時候從廚房出來了，原本慈祥的臉上滿是厭惡。

許渝清臉色一白，像是沒想到婆婆會在，頓時有些慌了：“伯母，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就是......”

“不是那個意思是幾個意思？”

婆婆走過來，語氣刻薄：“景明是已婚男性，他就算是失蹤了，那著急的也應該是人家正牌妻子，你一個懷著孕的女人跑著來關心人家的老公，你要臉嗎？也不怕給你肚子裏的蒙羞！”

我聽的一愣一愣的。

婆婆在我麵前從來都是端莊文雅的，這是頭一次，我聽到婆婆罵人。

前世，許渝清的事兒婆婆也是知道的，那會兒她就看不慣許渝清，想做主把她趕出去的時候，我還傻不拉嘰的勸。

現在想想，也難怪別人能欺負到我頭上。

真傻，竟然死了一次才看清。

這時，聰聰的聲音傳了出來：“是這個阿姨壞，才不是媽媽的錯，媽媽是世界上最好的媽媽！”

說完，還擔心我難過，繼續軟乎乎的安慰我：“媽媽，你不用理她，壞人有壞報。”

我心中暖意流淌，心裏的那股憤也瞬間的淡了下去。

再一看許渝清那徹底綠了的臉色，心裏有一種報複的爽感。

許渝清咬的唇都要破了，她眼淚唰的一下湧了出來，怨恨的瞪了我一眼，捂著嘴跑了。

婆婆本就一直覺得對我有虧欠，眼下看著我的時候，眼睛裏的心疼掩都掩不住，她拉住我的手：“小雨，是我沈家欠你的，你受委屈了，乖孩子，聽媽的，你可千萬別把那醃臢貨放在心上。”

我心裏的柔軟被她觸碰了一下，那密密麻麻的酸楚湧了上來，像是一張網，織的我有些透不過氣。

不提委屈還好，一提我頓時就想到了自己這可悲的七年，和在那種大火中被烈火灼燒的撕心裂肺......

這就是我七年換來的結局。

旁人都知道心疼我，可是沈景明不會。

我鼻尖一酸，幾乎是忍著喉頭的酸澀咽了下去，無力的扯起嘴角：“沒事媽。”

婆婆也跟著紅了眼，抹去我眼角的淚：“景明他這個人悶，遇到事情從來不會解釋......我知道這些年他辜負了你不少，但小雨你放心，媽向著你，要是他再敢欺負你，你告訴媽，媽給你做主！”

不會再有以後了。

我心裏想，卻還是附和著點點頭：“知道了媽。”

老人情真意切，我實在是不想繼續騙她，找了個身體不舒服的由頭，回了臥室休息。

可剛躺下沒多久，沈景明的電話就打來了。

我不想接，卻又怕有什麼要緊事，在手機第二次響起的時候，我接了起來。

沈景明滿含怒意的質問劈頭蓋臉的傳了過來——

“江若雨，你又做了什麼！？”

我一陣懵。

這是又給她扣什麼帽子了？

“清清都被你害的自殺了！我警告你多少次了，離她遠一些，為什麼你就是容不下她？！”

我無語的嗤笑了下。

天下哪個女人心眼大到能允許丈夫與小三這樣明目張膽的？

還自殺......

許渝清那點把戲明明滿是破綻，可偏偏沈景明像是沒腦子的信她。

我深吸一口氣，懶得和他吵架，冷道：“她要是真的想自殺，就沒有你給我打這個電話的機會了！”

說完，我毫不客氣的掛斷了電話。

周圍空氣安靜下來的那一瞬，我心裏也跟著沉沉的墜了下去。

真挺失敗的。

七年的陪伴，到頭來全都是自我感動。

我手腳冰涼，眼底一團頹敗。

就在這時，我的腹部忽然有了一陣異動，聰聰稚嫩的聲音響起：“媽媽不要難過，聰聰會一直陪著你的。”

我瞬間紅了眼眶，好在現在我不是一個人，還有聰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