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在踏出家門的時候，她還聽見身後的對話。

“真是長脾氣了，打一巴掌不就得了，當初我不也被你爸打嗎，不也好好的！”

“別管她了，她還能去哪兒啊，她要是衝回娘家，她娘家人不僅得把她送回來，還得客客氣氣跟咱們道歉呢，反正不出明天就得乖乖回來！”

宋佳歲的腳步隻是頓了片刻，便拉著王瑾兒摔門離去。

一直走到了樓底下，冷風吹醒了宋佳歲的怒氣，她蹲在路邊捂著臉嗚咽出聲。

王瑾兒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媽媽，隻能緊緊地抱著她。

哭了十來分鐘，宋佳歲再也哭不出半點眼淚，她才拉起王瑾兒的手哽咽道：“對不起啊小瑾，媽媽一時衝動把你也帶出來了，你趕緊回家吧，媽媽沒有地方可以去，別讓你跟著一起受凍。”

王瑾兒卻搖搖頭，越發抱緊了宋佳歲。

“不要，就算去睡橋洞，我也要跟著媽媽一起！”

這話逗笑了宋佳歲，她心疼地抱著自己這個女兒，隻覺得自己愧對了她。

可是被冷吹吹過後，宋佳歲也清醒了過來。

王俊說得對，她離開了這兒又能去哪兒呢。

她所謂的娘家就是個擺設，重男輕女的父母，對待女婿比她這個親女兒還要好百倍。

從前她孕期的時候就因為和王俊大吵一架回了娘家，不僅被訓斥一頓還被打了一巴掌。

最後她父母為了不得罪王俊這個女婿，提著好煙好酒上門讓王俊原諒她。

想起來，宋佳歲都覺得可笑的地步。

可如果現在讓她回去，她心裏也是不甘的。

思來想去，宋佳歲拿出手機看了一眼餘額。

一個星期前王俊給了她兩千，各種支出一除就隻剩下了幾百塊。

正在她盤算拿著這幾百塊出去住幾天的時候，王俊卻發來了消息。

【宋佳歲，你要是有骨氣就把我發給你的兩千生活費還來，這樣我還能高看你一眼。】

宋佳歲氣得咬牙切齒，一氣之下竟然真的將剩的所有人發給了王俊。

可是發過去後宋佳歲又後悔了，但王俊那頭秒收，完全不給宋佳歲任何反悔的機會。

緊接著王俊那頭又發來了消息。

【鬧夠了就自己回來，明天早上我要吃小區門口那家灌湯包。】

宋佳歲沒有搭理他，拉著王瑾兒去了小區的亭子裏坐下。

她思來想去了很久，最後還是帶著王瑾兒回了娘家。

兩家離得不算遠，步行十來分鐘也就到了。

當站在家門口時，宋佳歲心裏無比忐忑，她彎下腰和王瑾兒叮囑道：“小瑾，等會兒一定得叫外公外婆和舅舅舅媽知道嗎？”

王瑾兒乖巧點頭，“你放心吧媽媽，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宋佳歲欣慰地笑著，摸了摸王瑾兒的腦袋。

隨後她深呼吸了一口氣，敲響了房門。

好半晌，房門才被打開。

開門的人是宋佳歲的嫂子張穎。

“你怎麼來了？”張穎皺起眉頭，她就保持著開門的動作，也沒有讓開讓宋佳歲母女倆進去的架勢。

“我......我想著許久沒回家了，所以回家看看爸媽。”

張穎目光下移，看向了宋佳歲隻提著一個小行李包的手，頓時不悅起來。

還沒等她發作，宋媽走了出來，見是宋佳歲便笑道：“你這丫頭回來怎麼也不和我們說一聲，王俊呢，他沒跟著回來嗎？”

“他工作忙，所以沒空。”

“快進來坐吧，也不說把棟之帶回來給我們看看。”宋母笑著，招待宋佳歲的模樣如同對待客人一般。

宋佳歲有些局促地拉著王瑾兒回來，明明這是她生活了幾十年的家。

可如今她呆在這兒，卻顯得如同一個外人。

“外公外婆，舅舅舅媽！”王瑾兒乖巧地喊著，可是在家裏的四個人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她。

宋佳歲感覺到了王瑾兒情緒低落，拉著她的手緊了緊。

“說想爸媽了回來看看，結果兩手空空，我看你不是想爸媽才回來的，怕是和王俊吵架離家出走了吧。”哥哥宋潘千坐在沙發上冷笑道。

被說中後，宋佳歲沉默著沒說話。

宋父睨了一眼宋佳歲，皺眉道：“嫁出去多少年的老姑娘了，一吵架就往娘家跑，你讓老王家怎麼看咱們，怕是背地裏說我們宋家不會教女兒！”

“我一回來就訓斥我，沒有一個人看見我臉上的傷嗎，說出去你們是我爸媽，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我仇家呢。”宋佳歲隻覺得心頭委屈。

哪怕早知道自己家人的為人，可是當聽到他們刻薄的話時，心裏還是會難過。

“你要是不惹急王俊，他能打你嗎？”宋父不鹹不淡的話，卻深深紮進了宋佳歲的心。

“我說佳歲，你也三十歲的人了，有些事能忍則忍，男人打女人那不是天經地義的事，你要是一挨打就往外跑，這日子還過不過了？”宋潘千說話時極為理所當然。

“舅舅你這話說得不對，老師說過任何人打人都是不對的。”王瑾兒怯生生地在宋佳歲身後說道。

宋潘千沒好氣瞪了一眼王瑾兒，“你老師教的都是對的嗎，你老師是女人當然這麼說了！”

宋佳歲往旁邊邁了一步，將王瑾兒擋在了自己身後，“哥，你說我可以，但不要教壞小瑾。”

“你......”

“好了好了，佳歲難得回來一趟，就非得吵她嗎。佳歲你先坐著，媽去給你煮個雞蛋你滾滾臉。”宋母看著宋佳歲紅腫的臉，不免歎了口氣。

宋佳歲紅著眼點了點頭，拉著王瑾兒坐在了最角落。

這時，一個胖嘟嘟的小男孩走了出來，是宋佳歲的外甥宋勝輝。

他跟王瑾兒差不多大，兩個孩子雖然不常見麵，但畢竟是表親，沒一會兒熟絡了起來。

宋勝輝讓王瑾兒跟著他去房間裏玩，王瑾兒下意識看向宋佳歲，在爭取她的同意。

宋佳歲笑著點了點頭，王瑾兒這才高興地和宋勝輝去了他的房間。

看著兩個孩子離開的背影，宋佳歲心裏有些感慨。

現如今宋勝輝住的房間就是她當年住的，在她嫁出去沒多久房間就被騰空了出來。

她生活了多年的家庭也就再沒了她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