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宋佳歲此刻腦袋裏一片混亂，根本沒有和王俊爭吵的力氣。

但是王俊就認定是宋佳歲裝病，越發地不耐煩，“我媽說得真對，女人就是不能哄，上次你離家出走我哄了你一次，結果你現在就這麼胡攪蠻纏。我看你就是想偷懶，桌子上那些剩碗趕緊去洗了。”

要是從前，宋佳歲一定委屈地和他爭幾句，可是現在宋佳歲真的沒了力氣。

甚至她覺得自己呼吸都格外費力。

見宋佳歲還是不動彈，王俊還想要再說些什麼。

手機叮咚他一聲，他掃了一眼消息，隨後起身道：“你就繼續裝病吧，老孫約我出去打台球，要是在我回來前你還沒收拾完，有你好看的！”

說完，他便匆匆出了門。

門“嘭”地一聲關上，客廳裏安靜得隻能聽見宋佳歲粗重的喘息聲。

王瑾兒有些不知所措在一旁，她才七歲正是需要照顧的年紀，看著自己媽媽生病癱倒也無能為力。

她隻能偷偷抹淚守在宋佳歲身旁。

“水......我太想喝水了，小瑾，你去喊奶奶給媽媽倒杯水吧，我真的......太渴了。”宋佳歲沙啞著聲音說道。

王瑾兒點頭起身去敲響李翠萍的門，可是敲了好幾次都沒人應。

她又繼續敲了幾下，門突然被打開，李翠萍凶神惡煞地出現在門口，將王瑾兒嚇了一跳。

“大半夜敲什麼敲，你媽死了還是怎麼著啊！”

雖然很害怕，王瑾兒還是鼓起勇氣說道：“奶奶，媽媽生病了想喝水，你能幫她......”

“她還厲害上了，還想讓我給她倒水，什麼東西啊！”

說罷，李翠萍又猛地關上了房門。

王瑾兒縮了縮脖子，直到奶奶是不會給媽媽倒水了，她失落地走到客廳。

可抬頭看見已經臉色蒼白的宋佳歲，她小跑進了廚房。

廚房的灶台很高，在王瑾兒的肩部位置，她隻能踩著小凳子才能夠上燒水壺。

她學著平日裏媽媽的模樣，憑著記憶開始燒水。

燒水燒開後，她費勁地將熱水倒進杯子裏。

可是她畢竟還小，一個不慎熱水壺脫手，熱水正片地撒在了她的手背上。

燙得她下意識痛呼出聲。

模糊間的宋佳歲是被王瑾兒這一聲痛呼拉了回來，她很想就這麼躺著，什麼都不要去管。

可是理智最終支撐著她爬了起來，看見廚房裏捂著手背嗚咽的王瑾兒，她一步一步艱難地走了過去。

“怎麼了小瑾？”宋佳歲虛弱問道。

在看到落地的熱水壺和一地的熱水時，宋佳歲明白了過來。

她心疼地抱起王瑾兒，用冷水衝洗著她被燙傷的地方。

“媽媽，對不起......我想給你倒杯熱水的，沒想到......給你添亂了。”王瑾兒抽噎地說著。

宋佳歲扶著灶台才能站穩，她心疼地抱住王瑾兒，眼淚默默落了下來。

在王瑾兒的身上，她看見了自己小時候的身影，宋母雖然對自己不錯，可是架不住懦弱，沒有任何自主權。

導致她如今的人生過成了這樣。

有時候宋佳歲會想，如果二十三歲那年，她沒有被父母逼著相親，沒有嫁給王俊，或許她現在也有某個角落發光發亮吧。

現在的她就和當年的宋母一模一樣，難道她也要讓王瑾兒活成自己這幅樣子嗎。

混沌的腦子裏卻越來越清楚，這是她結婚八年以來第一次萌生這個念頭。

她能離婚嗎。

可是她舍不下她生的這對兒女，她將近七年沒有工作了，身上除了王俊給的每月生活費身無分文。

離婚後，她又拿什麼來養活自己的一對兒女呢。

恐怕到時候，連帶走他們都很難。

想著，一陣無力感湧上心頭。

“媽媽，你怎麼哭了？”王瑾兒聲音響起拉回了宋佳歲的思緒。

宋佳歲回過神來後擦掉眼淚，笑著搖頭道：“媽媽沒事兒，你以後不要再做這些危險的事了，給你上點藥去睡覺吧，明天還要讀書呢。”

宋佳歲強打起了精神，給王瑾兒敷了燙傷藥，隨後翻出發燒藥吃了一顆，精神好轉了不少。

可是當她看見臥室一地狼藉，還有客廳等待著她收拾的剩碗時，疲憊感一次比一次重地壓上她的肩頭，讓她快要呼吸不過來了。

如果不收，等王俊回來的時候，恐怕又是一陣吵鬧。

無奈的，她也隻能強撐著精神滿滿打掃起來。

好不容易將臥室打掃了出來，宋佳歲整個人已經累得不行癱倒在了床上。

剛好一點的發燒，這會兒似乎又加劇了一些。

此刻的宋佳歲隻覺得有一張無形的千斤毯蓋在了自己身上，她不想再掙紮，就這麼任由自己睡了過去。

......

第二天醒來時，已經是早晨了，刺眼的陽光透過窗戶落在眼上，刺得宋佳歲快要睜不開眼。

她捂著暈沉的腦袋坐起，緩了好半晌才看向了周圍。

房間跟昨晚她睡去的時候一模一樣，沒有王俊隨手扔的襪子和臟衣服，就連被子也沒有掀開過。

他昨晚沒回來？

宋佳歲想著，起身想去廚房給自己倒杯水。

卻看見昨晚桌上的剩碗竟然都被收去廚房洗了，隻不過並沒有被收進櫥櫃裏。

她有些驚喜地走到灶台旁，拿起碗看了看。

洗得不是很幹淨，但總歸是洗了。

難道......是王俊？

想著，宋佳歲不自覺扯了扯嘴角。

結婚這麼多年，她已經了解王俊的為人，脾氣一上來就跟變了個人一樣。

可是他冷靜下來後又對自己挺好的，至少也會做出讓步。

昨晚才升起的一絲離婚念頭，最終宋佳歲還是打消了。

正在宋佳歲想著時，王俊回來了，他嘴裏哼著歌看起來心情不錯的模樣。

宋佳歲將碗放下，走過去問道：“你這麼早就出門了嗎，去哪裏了？”

這話問得王俊一時語塞，他想了想說道：“出去逛了逛而已，都快八點了，你早飯還沒做好嗎？”

“我昨天晚上累得睡了過去，這會兒才醒過來，你坐著等會兒吧，我馬上去做早飯。”

說著，宋佳歲進了廚房。

走到廚房門口，她又回頭道：“對了，你以後洗碗就算不放回櫥櫃也擦一下灶台的水漬吧，不然容易流到地上打滑。”

伸著懶腰的王俊聞言，疑惑道：“洗碗？我洗什麼碗，你什麼時候見我洗過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