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師父大喜，立馬拽著我去了議事堂。

「紫霄真人，您莫要為難我們。」

議事堂門口，守門弟子眉頭緊皺，一把將我們攔下：

「蕭夫人有令，合歡宗重地，傅靈犀與狗不得入內！」

「嗬......麻煩兩位小兄弟通融一二。」

師父尷尬一笑，捏著我的手暗中用力：

「事關天魔宗，紫霄有要事相稟。」

我手上吃痛，想要哭喊，卻隻能用壞了的嗓子，發出嘔啞嘲哳的哭嚎。

「何人在此鬧事？」

議事堂大門被推開，我一眼就看到了走在最前麵的女人，滿麵怒容。

那是我父親的遺孀，合歡宗現在的話事人。

我的娘親蕭夫人。

師父恭敬垂首，將我往前一推。

「紫霄此番前來，是徒兒傅靈犀告知，她已有了心上人。」

娘親眉頭緊蹙，扯了下嘴角，語氣不辨喜怒：

「心上人？你與洛玄素來親近，該不會是想跟他結為道侶吧？」

她身後的師弟臉色蒼白，灼熱的眸光落在我身上，似是有些緊張。

看樣子，他是不願娶我的。

但我也不難過——

畢竟，洛玄向來討厭我。

我一百年前就知道。

那時，他剛拜入師父門下，第一次見我這個師姐。

一眾外門弟子騎在我身上笑鬧，用木棍戳我的嗓子眼，讓我學野豬叫。

他衝上前，將那些人痛揍一頓，分了不少靈石給我。

還送我一柄靈劍防身。

直到現在，這還是我身上唯一的武器。

自那以後，他教我識字，分我辟穀丹，還輔導我合歡宗的功法。

可我很笨，學了很多遍，也弄不懂晦澀難懂的法訣。

本打算等洛玄下山遊曆回來，虛心請教。

可我等啊等，等到肚子餓扁，也沒等到洛玄。

還萌生去找洛玄的念頭。

從宗門的狗洞處偷溜後，隻過了七天。

我就在洛玄回宗時，被他親自押了回來。

母親大怒，罰了二百鞭後，將奄奄一息的我扔到思過崖關禁閉。

洛玄也曾來探望過我，語氣失望透頂：

「師姐，師父和蕭夫人供養我們修煉，你怎能想著叛出宗門呢？」

「哪怕心有不滿，也不能和魔族勾結，汙了合歡宗的名聲！」

我心頭慌亂，手忙腳亂地跟他比劃。

洛玄卻沒耐心讀，撂下一隻烤雞，扭頭就走。

我不知為何洛玄那般失望。

十歲時，最寵我的宗主父親飛升失敗，身死道消。

我哀慟過度，生了場大病，高燒數日。

醒來後嗓子便壞了。

也是那一年，我拜入了紫霄真人門下，被教導著想要吃飽穿暖，要自己賺靈石。

可我體質特殊，是天生爐鼎。體內像個破了的袋子，存不下靈力。

自然也接不了任務，賺不了靈石。

我隻得從別的弟子那去偷、去搶，卻被娘親發現，吊起來打了三日。

皮開肉綻，鮮血淋漓。

出來後，我穿著臟汙血衣，對著路過弟子手中的燒雞流口水。

像條又臟又貪吃的癩皮狗。

他們停下來，對著我笑。說要是我在地上學狗爬，就有燒雞吃。

那日，我在地上爬了兩個時辰。

從日落到天黑，終於得到了一隻雞腿。

從那以後，我拋下尊嚴，在合歡宗苟且偷生。

洛玄說，合歡宗供養了我。沒有他們，我根本活不到兩百歲。

可在山下逛了七天，我甚至羨慕起那些乞丐，自由自在。

況且，我不過是賞了那小魔崽子一銅板，都不認得他，也算和魔族勾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