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煜深吸一口氣,避開我急切的眼神:「玄虎敗了。」
「五萬將士全軍覆滅。」
「子晟…子晟他被萬箭穿心,斬首掛於城樓示眾,死無全屍。」
我心中有一瞬的窒息,手指緊握桌角,強忍著悲愴。
張了張嘴,卻連一句話也說不出。
「樓將軍、裴副將軍請先出去吧。」
霜降看了我一眼,急匆匆地下了逐客令。
待二人走出帳門,眼淚再也等不及,漣漣落下。
家書上「平安歸來」幾個字被淚水暈染,逐漸模糊不清。
片刻,裴鴻折返回來,手中多了一封信紙和一個小巧的木箱。
「少夫人,這是少將軍出征前交代屬下轉交給您的信件。」
我心下疑惑,接過信紙,隨即展開。
信紙上是他鏗鏘有力的字跡。
我擦了眼角的淚。
待我仔細看清信中的內容時,眼淚又如決堤般在臉上縱橫交錯地流。
那是一封和離書,開頭端正地寫著我們二人的名字。
「願妻娘子相離之後,墨發高束,提槍舞劍,再回沙場,馳騁如風,數月衣糧,便獻柔儀,伏願娘子千秋萬歲。
阿楚,我已向聖上請願,如果我不幸馬革裹屍,玄虎便交由你麾下,望羽林將軍可以繼續守邊關安定,護百姓安寧。」
裴鴻又將那個小木箱遞給了我。
我的手抖得厲害,霜降幫我接了過來。
打開木箱,裏麵整整齊齊疊著一遝信。
我一一打開,全都是和離書,每一封後續的話都不盡相同,落款的時間也一封比一封久遠。
「這些是少將軍每次出征前交予屬下的,將軍交代,如果他平安歸來就讓屬下燒了去,無須交由夫人,是屬下違命,將它們盡數收了起來,原本以為會一直存下去,直至屬下身死那日再交由夫人,誰料......」
我總覺得這些信紙全都連了起來,圍成圈,密密麻麻的字將我圍困在巨大的哀愴中。
我看著往日的家書,一日複一日,祈禱著能再有人來報。
說是誤傳,其實玄虎大勝,正在回上穀的路上。
事與願違,大約過了五日。在樓煜帶回子晟屍首那日,我收到了聖旨。
隻是聖上的旨意卻與子晟求願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