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胭舔了舔唇,望向桌上的白酒杯。
自從上一次因為周鎮廷爽約,同恒生集團的人硬拚一場以後,原本就不好的胃直接鬧了罷工。
如今更是藥不離身。
但老板叫她喝,她不能不喝。
薑胭舉起了杯子正要說句場麵話,手腕忽然被人猛地握住。
“白酒辛辣,我替薑助理喝了吧。”
霍宋庭說完,連著自己手裏的那一杯酒一起喝了下去。
辛辣的白酒刺激著他的喉嚨,霍宋庭猛地咳嗽起來。
包廂裏霎時一靜。
周鎮廷似笑非笑地睨看著霍宋庭。
薑胭心底咯噔一聲。
她跟了他三年,太熟悉這種暴風雨前的寧靜。
果然,下一秒周宴西不鹹不淡開腔:“霍總好酒量,不過想憐香惜玉,隻喝一杯誠意恐怕不夠。”
包廂內的人麵麵相覷,連忙笑著捧場,
“對對!霍總的公司如今既有意向要與周總合作,那一杯酒哪夠誠意!”
“來來來,我給霍總滿上!”
其他老總拎了一紮倒滿的酒紮過來,又給霍宋庭換了個杯子。
來回四趟,補齊了六杯酒。
將近一斤的白酒下肚,霍宋庭咬牙灌下,臉上瞬間爬滿了粉紅。
他虛抬了一下手,“周總,您看現在可以了嗎?”
語調帶著挑釁。
眾人同時屏氣沉默。
霍宋庭可真有種。
明明今天來飯局是為了求周鎮廷投資他的公司,不捧著周公子就算了,竟還用這種近乎嘲諷的口氣同京北這位玉門閻王說話?
他怕是要上了黑白無常的名單了。
周鎮廷慢條斯理地鼓了鼓掌。
“精彩。”他站起身,西轉下擺帶起了一陣風,目光睨著霍宋庭,“霍總年輕好酒量,這英雄救美的本事更是厲害。”
“薑助理,霍總這般幫你,你可要好好謝謝他。”
薑胭不想再生事端,連忙說了一句:“謝謝霍總。”
重新陪著周鎮廷又坐下。
一頓飯吃得食不知味。
好不容易挨到散場,霍宋庭買了單,親自送他們出去。
見周鎮廷上了車,薑胭也繞到另外一側準備上車。
手指剛搭上車把手,將車門拉開一小條縫隙,霍宋庭忽然開口叫住她:“阿胭。”
薑胭想也未想,反手將車門重重甩上。
望著黑色單向車膜上映出來自己蒼白的臉,她不確定坐在車裏的周鎮廷有沒有聽見那一聲‘阿胭’。
薑胭表情難看的轉身,麵對著霍宋庭點頭,“霍總。”
“......我公司接下來有計劃申請周氏的項目投資計劃,你既是周總的助理,不如留一下聯係方式,方便後續公事上的聯絡?”
霍宋庭很自然地伸手,將二維碼展開朝向她,“我沒有你的微信,你加一下。”
他沒有說謊。
薑胭在那件事以後就注銷了手機卡與微信,與大學時期的人事完全隔絕。
薑胭指尖微頓,麵上滴水不漏,聲音卻比平日更冷三分:“霍總,周氏有規定,公事往來一律走正式郵件。稍後我會按您名片上的郵箱發送聯絡信息。”
她不等霍宋庭再開口,轉身拉開車門。
動作利落得像在躲避什麼洪水猛獸。
車門關上的瞬間,車廂內的氣壓驟然降低。
周鎮廷姿態慵懶地靠坐著,修長的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敲著扶手。
他沒看她,嗓音低沉帶笑,卻讓人脊背發寒:“薑助理,解釋一下。”
薑胭喉嚨發緊,仍維持著平靜的語調:“霍總想要參加周氏新一年度的投資項目,詢問我細節,我已經提醒他按公司規矩來。”
周鎮廷終於側眸看她。
眼底似笑非笑,指尖卻忽然捏住她的下巴,
力道不輕不重,卻讓她動彈不得。
“是嗎?”他嗓音低啞,帶著幾分危險的玩味,“你前後兩次開關門,是不是有什麼話是我不敢聽的?”
薑胭呼吸一滯,睫毛幾不可察地顫了顫。
周鎮廷拇指摩挲著她的唇,像在欣賞她的緊繃。
他慢條斯理地補了一句:“在來的時候我就說過了,薑助理,我不喜歡被人欺騙。”
薑胭攥緊了手指,指甲幾乎陷進掌心。
“外頭飄了小雨,我怕雨絲會打濕坐墊,所以才前後兩次關門。”
目不斜視的司機恰巧在這個時候打開了雨刮器。
周鎮廷掀動眼皮看了一眼擋風玻璃上的雨痕,終於鬆開她。
他靠回座椅,語氣輕描淡寫,“一個小公司,不用理會。你應該很清楚,我從來不喜歡和不懂規矩的人合作。”
“......是。”
得到她乖巧的應話,周鎮廷滿意了。
他收回目光,淡淡吩咐司機:“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