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楊娜親密地牽起我的手。

“宴哥一直都這樣細心。”

“瑤瑤今天一直哭著飯都不肯吃，還是宴哥一直抱著哄才終於消停了些。”

我低著頭，看著腳邊的螞蟻出神。

他從來沒有哄過甜甜，隻會誇她聽話懂事。

“宴哥對瑤瑤就跟親閨女一樣，什麼好的東西都會緊著瑤瑤先。”

“但是我嘛，他就老對管東管西的，生理期的時候一臉冰的辣的都不讓我碰，說什麼我都是當媽的人了還不會照顧自己。”

她嗔怪著，臉上的笑容卻很甜蜜。

“聽說你痛經起來連床都下不來，你怎麼不好好休息一下呢？”

我笑了笑。

一家子都等著我吃飯，我怎麼敢停下來？忙完廢品廠的工作後，我每晚還會接些衣廠的碎活貼補家裏。

“那天的婚禮你在場吧。”

“既然你都已經知道了阿宴的真實身份，還不趁早放手，別妄想向媒體告發，別人頂多隻會以為你是個有幻想症的狂熱粉絲。”

我輕輕地笑了出來。

她說的沒錯。

不屬於我的，就算是別人的施舍，也遲早有一天會被老天收回。

對於我這種窮得一份錢都要掰成好幾份來花的人，陸宴和我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楊娜突然壓低了聲音湊到我的耳邊。

“聽說你女兒出車禍了？”

“瑤瑤那天還和我說過來著，說她碰到了那個偷走她爸爸的女孩子，手裏還拿著幾隻向日葵，看著挺讓人討厭的。”

我猛地抬起頭。

楊娜得意地挑了下眉頭。

“你不會還以為你那張結婚證是真的吧？”

“你女兒沒跟你說嗎，瑤瑤早就告訴她真相了，說你和阿宴領的結婚證是假的。”

我憤怒地站起身。

她卻突然痛苦地捂住胸口，抓住我的衣服。

“喬茉姐，你誤會了......”

陸宴一個大步走了過來，高高揚起的手瞬間落在了我的臉上。

他小心地把人護在懷裏，眼神失望。

“喬茉，娜娜她有心臟病，你有什麼不滿衝我來。”

我一陣眩暈。

高燒的餘韻在這一刻上湧，久久沒有回神。

一旁的護士想要扶我，卻被陸宴叫去照顧喬茉。

我無力地靠在醫院的走廊上，人來人往的病患、醫生，讓我的腦子陷入了一片死寂。

隻覺得有一隻大手在慢慢地把我拉入深淵。

“喬茉，這就是你搶走別人家庭的報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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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為是沒有好好休息的導致的昏厥。

可在看到醫生出具的報告時，我卻隻覺得造化弄人。

“您做好心理準備吧，顱內的腫瘤已經壓到了您的神經，再不手術的話，會終生癱瘓的。”

我緊緊揪住病曆。

這世道真是不公，才總會將磨難落在苦命人身上。

“你怎麼了？”

回過神來，不知陸宴什麼時候來到了我的床位旁邊。

他無奈地擦去我臉上的淚水。

“別吃醋了，娜娜是我看著長大的妹妹，她有什麼事我這個做哥哥自然得上點心的。”

“等回家之後，我好好陪你和甜甜一陣子總行了吧。”

我呆滯地看著窗外的大榕樹。

“甜甜給你買了個蛋糕過生日。”

他愣了一下。

“那小丫頭還記得？怪我忙忘了，今晚回去我們一家人吃個團圓飯，蛋糕過期了我再去沒買一個。”

“別買了。”

買了也不會有人想吃了。

陸宴眉頭微縮，隻覺有些不對勁。

可還沒等他深想，李娜就把他叫了出去。

“阿宴，有個人一直在給你打電話，說是哪個墓園的。”

他沉沉地看了我一眼。

“你好好休息，一會兒我來接你回家。”

家？

我哪裏還有家。

我拿起手機花光最後的積蓄買了張汽車票。

甜甜在的地方，才是我的家。

走廊上，陸宴疑惑地接過手機。

“陸先生嗎？這邊墓地的尾款您什麼時候支付一下呢？”

他怔了一下。

“什麼尾款？”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瞬。

“您女兒陸甜甜的墓地啊，已經逾期半個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