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春紅見劉建國哄自己,心裏更加放鬆了一些。
不過她也沒吃糖,都這麼大歲數了。
再說奶糖那麼貴,8分錢一顆,能買半斤米了!
“要不去退了吧,換成米或者肉,給孩子......咳咳,給你補補......嗚嗚嗚......”
牛春紅看劉建國要瞪眼,趕忙訕笑著改口。
劉建國卻不由分說,直接把奶糖剝開一個,塞進牛春紅嘴裏。
看著牛春紅吃了,劉建國也吃下一個。
香!
甜!
按理說,在八十年代,每個月工資能小一百,劉建國收入也絕對不算低了。
上輩子到死,他兩口子都沒吃過一塊大白兔奶糖。
其他的東西也很少享受。
就是因為養著三個白眼狼!
此時總算是嘗到甜頭,讓劉建國更想為自己而活!
而牛春紅也是甜的閉住嘴,生怕口水流出一點點來,浪費!
也別說,這東西是真好吃。
牛春紅總算明白,為啥以前在鄉下,自己大兒子還總惦記這奶糖,每次寫信都要讓她郵寄過去一些。
正吃著糖的牛春紅,又想起了自己大兒子,心臟頓時一陣陣抽痛。
其實有個事兒,她沒跟劉建國說。
剛才劉民富不是來找她要錢,而是想要偷走家裏所有的錢。
牛春紅撞見後,就跟他說錢被他爹拿走了。
劉民富這才暴怒著要戶口本。
牛春紅自然不願意讓他走,還被推了個跟頭。
現在牛春紅一直坐在炕上不說話,就是腰疼的動不了了。
牛春紅想不通,自己疼了這麼多年的大兒子,咋就成這樣了?
真的是和自己想的一樣,在鄉下太苦了嗎?
還是說,他天生就是個壞種啊!
而此時的劉壞種,正在街道辦,對著主任拍桌子大吼:“憑啥不給我開介紹信遷戶口?我就是不想姓劉了,想要姓張不行嗎?”
街道辦事處的馬主任黑著臉:“別吵,你聽你說的這像人話嗎,劉工還把你養這麼大,你說要換一個爹就換一個爹啊!”
“我成年了,這是我的自由!你眼紅你也換啊!”劉民富罵道。
砰!
馬主任拍案而起,厲聲道:“劉民富,我警告你說話注意點!”
“少廢話,就說給不給開介紹信,不然就等著我鬧的你們做不了事兒!”劉民富咆哮聲音更大,引得四周街坊全都堵在門口看。
馬主任也是氣得不輕,放了狠話:“這介紹信我死都不可能給你這個不孝子開,你要是敢鬧事試試,到時候我報公安,你不光換不了戶口,還要去勞改!”
這話還真嚇到了劉民富。
他也就是欺軟怕硬,真要有魄力,也不至於一事無成。
但要是不換戶口,破爛張不可能讓他接班。
不由得,劉民富看向坐在辦事處角落裏的破爛張,喊道:“爹,你說句話啊!”
聽到這稱呼,辦事處的所有人都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
就連外麵看熱鬧的街坊也是一片嘩然,議論紛紛。
“不是,這小子瘋了吧?他爹還活著呢,出來就亂喊爹?”
“哎,大嫂子,這咋回事兒啊,我沒看明白。”
“害,這鬧事的小子是咱們胡同7號院劉工的兒子,據說是覺得鄉下苦,想要回來,但沒有工作回不來,然後就要認破爛張當爹,還要換戶口,就為了接廢品站的班。”
“謔,這也忒不要臉了!”
“誰說不是呢,這要是我兒子,非打死不可!”
......
門外吵吵嚷嚷的動靜,讓本就暴躁的劉民富更加煩亂,對著門外怒罵道:“你們這些老娘們知道個屁,要是你們見過鄉下多苦,讓你們給我爹舔鞋都願意!”
這個爹,指的自然是破爛張。
外麵那些圍觀的老娘們可不是慣著劉民富的牛春紅。
一聽這話,全都炸了。
她們指著劉民富的鼻子就開始罵。
一般來說,國人罵人就是以父母為中心,以親戚為半徑,再圍著祖宗十八代轉一圈後,再攻擊挨罵者的長相助助興。
但這些婦女也很清楚,劉民富這畜生缺德,跟一向和善待人的劉建國夫婦沒關係。
再說,劉民富都要換爹了,再罵他爹娘,不是純粹讓他爽嗎?
所以這些婦女都沒有罵劉民富爹娘親戚,而是直接攻擊他本身。
從頭頂生瘡罵到腳底流膿。
反正全身上下的所有器官,被人們噴的沒一個好的。
挫骨揚灰都汙染大地那種。
劉民富哪裏是這些婦女的對手,氣得臉上一陣紅一陣白,身體也哆嗦個不停,一副隨時會撅過去的樣子。
破爛張也沒想到劉民富這麼會惹事兒,連忙要走。
誰想,劉民富拽住他,急聲道:“爹,你走啥啊,你不想讓我給你養老了?”
這麼簡單一句話,又引起周圍人一陣罵。
但破爛張也明白自己名聲不好,錯過了劉民富這個大傻子,還真未必有人願意給自己養老送終。
無奈之下,他隻能看向馬主任:“小馬啊,你看......”
“工作時間,請稱職務!”馬主任冷著臉喝道。
她討厭劉民富,對破爛張也沒好感。
破爛張無奈改口:“馬主任,我們爺倆都願意這事兒,也算的上......算得上......哎,那話咋說的來著?哦對,算得上情投意合吧,你幹嘛非要阻攔呢?”
馬主任氣的想笑:“你個文盲,情投意合是形容小兩口的!再說這事兒無論是倫理還是法律都過不去,你倆就甭想了。”
破爛張撓撓頭,看向劉民富:“那我沒轍了,你聽見了,法律都不允許。”
劉民富不甘心,難道好不容易有個回城的機會,就沒有了?
好在,他確實有些奸猾。
很快想到一個辦法,開口問道:“馬主任,那我認幹爹可以吧?然後我們寫個字據,隻要我接班,就給我張爹養老。”
馬主任愣了一下,還尋思這‘張爹’是什麼玩意兒。
等想起破爛張的姓氏,馬主任才反應過來,隻覺得這劉民富丟死整個胡同的臉了!
反正今天就必須認個野爹是吧?
偏偏,這事兒她還真沒法阻攔。
“既然你們一個願意當爹,一個願意當兒子,那字據隨便立,但上麵不能寫接班,那不合規矩。”馬主任冷著臉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