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後,辦公室的門被再次推開。
趙老師陰沉著臉走進來,身後還跟著我的班主任,王老師。
他也是趙輔導員一手提拔上來的心腹,平日裏最看不慣的,就是我這種在他口中“不學無術的富二代”。
王老師推了推眼鏡,目光像審視一件垃圾一樣落在我身上。
不等趙輔導員開口,他就拍著大腿迫不及待地開了口。
“趙老師,我說什麼來著?我早就覺得林墨這孩子不對勁!”
“平時看李欣欣同學的眼神就黏黏糊糊的,不懷好意!”
“上周三下午,我還親眼看見他在三號教學樓的樓道裏堵著李欣欣,動手動腳的,要不是我正好路過咳嗽了一聲,指不定要幹出什麼事來!”
我氣得發笑,上周三下午我明明在圖書館寫論文,教學樓我連去都沒去過。
這拙劣的偽證,簡直是在侮辱我的智商。
李欣欣看到有人幫她了,哭聲更大了。
她甚至一邊抹著眼淚,一邊用顫抖的聲音補充著細節。
“王老師說得對......林墨他......他還經常用資助的事情威脅我......”
“他說如果我不聽他的話,不陪他......他就立刻停止對我的資助,還......還要把我的貧困生名額給取消掉......”
很快,我的室友也被叫了過來。
他看著這陣仗,嚇得臉色發白,站在那裏手都不知道往哪放。
趙輔導員用極具壓迫感的語氣問他:“說!林墨平時是不是對李欣欣特別‘關心’?”
室友哆哆嗦嗦地點頭,小聲說:“是......林墨哥是對李欣欣挺好的,經常給她帶飯,還幫她占座......”
這句話立刻被王老師抓住,他得意地看向趙輔導員:“看吧!我就說!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這就是鐵證!”
我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跟這群人咆哮是沒用的,我必須找到破綻。
我的目光落回那疊照片上,我拿起一張,指著床頭櫃的一個角落。
“趙老師,王老師,你們看這裏。”
“這個拍攝角度,明顯是從衣櫃頂的縫隙裏偷拍的,有誰會光明正大地被請進臥室,然後爬到衣櫃頂上去拍照?”
我的邏輯清晰,證據確鑿。
然而趙輔導員隻是輕蔑地掃了一眼,就把照片拍在桌上。
“狡辯!還在狡辯!”
“誰知道你是不是早就把她騙到你家,這不過是你引誘她的又一個證據罷了!”
李欣欣見狀,立刻拿出了她的手機,點開了我們的聊天記錄,展示給兩位老師看。
屏幕上,赫然是我對她說的話。
“錢不夠了就跟我說,別餓著自己。”
“天氣冷了,多穿件衣服。”
所有關心的話都被她斷章取義地截取出來,沒有前因後果,隻剩下引人遐想的曖昧和“騷擾”。
趙輔導員和王老師如獲至寶,對著李欣欣大加讚賞。
“欣欣同學,你很勇敢!麵對這種惡勢力,就應該勇敢地站出來揭發他!”
“你放心,學校一定會為你做主,絕不會讓這種害群之馬玷汙了我們學校的聲譽!”
他們一唱一和,把李欣欣塑造成了一個反抗校園霸淩的“鬥士”,一個不畏強權的“英雄”。
我看向李欣欣。
三年前,新生軍訓的休息時間。
烈日下,其他女生躲在樹蔭裏補防曬,李欣欣卻悄悄把自己的藿香正氣水分給中暑的同學。
我接過她遞過來的藿香正氣水時看見她自己額角流下的汗水早已浸透了迷彩服的領口。
後來聽說她是來自窮苦邊遠山區,好學上進,學費是家裏人給她湊的,能來上大學挺不容易的。
我因此動了惻隱之心,開始資助她。
三年時間,她一直對我感恩在懷,家裏寄了特產總是第一個想到我。
五一小長假,我還約她到家裏做客,她和姐姐挺投緣,就在家裏住了幾天。
我不明白,她這麼做到底是為什麼?
難道僅僅是想在畢業之前訛我一筆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