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秋棠到的時候,盛貴妃正被各家官眷簇擁著寒暄。
大齊雖已有太子,卻非當今皇後嫡子,皇後常年纏綿病榻,黎貴妃深得聖寵,盛家又掌握著大齊三分之一的兵權,三皇子溫良恭儉讓又心懷天下,簡在帝心,京都中想要巴結盛貴妃的人自然不在少數。
“棠棠,過來見過晉王妃。”盛貴妃一眼就瞧見自家小姑娘,連忙朝她招手示意她過來。
黎秋棠心裏裝著事,連忙穿過人群上前,想著趕緊應付完去找沈挽歌,將沈文暢一事告知。
“臣女黎秋棠,見過晉王妃。”
黎秋棠今日穿了一身翠綠色繡油綠色纏枝紋棕裙,臉上略施粉黛,將原本就生的十分迤邐的容貌襯得更加脫俗。
晉王妃將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十分滿意的點頭,不愧是京都第一美人,當下便笑著拉過她的手坐在身旁,“我與你姨母是自小一起長大的閨中好友,棠棠無需多禮。”
“往日隻聽青姨說晉王妃溫婉賢淑,蕙質蘭心,是京都女子典範,今日一見才知王妃簡直是容曜秋菊,華茂春鬆,讓人望塵莫及。”黎秋棠毫不吝嗇的誇獎。
與盛貴妃明豔嫵媚的長相不同,晉王妃生的十分清新脫俗,如春日之蘭花,秋日之菊花,美而不妖。
晉王妃望著半點不扭捏,落落大方的黎秋棠,臉上的笑意更盛,對著盛貴妃道,“這小嘴跟抹了蜜似的,說話這般討喜,真是叫人喜歡。”
“她呀,平日裏被家裏寵的最是沒規矩,就這張小嘴會哄人。”
“修竹,過來見過你黎家妹妹。”
晉王妃話音一落,就見一襲青色長袍的少年朝這邊走來,看樣貌也就十五六歲的樣子。
“在下柳修竹,見過黎小姐。”少年樣貌稚氣,形態舉止卻十分規矩,朝著幾人依次行禮。
黎秋棠客氣的回禮,心底卻十分好奇。
年紀不大,怎麼跟書院裏的老學究一樣,老氣橫秋的。
“修竹,棠棠第一次來晉王府,你帶著她去四處逛逛。”晉王妃朝二人道。
黎秋棠早就想走了,當即跟著柳修竹離開,打算先讓讓翠兒去找挽歌姐姐讓她看好了沈文暢,她趕緊去係統說的湖邊去看看。
兩人沿著抄手遊廊走著,廊下種著許多桃花,看過去十分好看。
“柳二公子,這府裏池塘在哪?我想去喂魚。”
“穿過前麵的月洞門在往右拐就是,我領黎小姐過去。”少女輕甜的嗓音在耳邊響起,柳修竹微微側目,隨即便目不斜視的向前走去。
不料兩人還沒走幾步,黎秋棠就撞見了站在廊下的溫道璟。
他今日穿了一身月白色縷金雲紋長袍,長發簡單的束在玉冠內,配上他姿容絕色的外貌,龍姿飄逸的氣質,整個人如謫仙下凡。
黎秋棠想到自己往日對他做過的錯事,心底十分愧疚,當下想要後退。
不想溫道璟先一步轉過身來,一如往常的溫潤如玉,主動打招呼道,“棠棠和柳二公子一起來賞花嗎?”
他的眼睛掃過女孩的稠麗的眉眼,在站在她身旁的柳修竹身上停留片刻,眸色頓時一暗,隨即恢複如常。
黎秋棠也不知為何,被他看得有些心虛,“好巧啊,璟哥哥也來賞花呀,我們要去池塘那邊喂魚。”
“聽聞晉王府的錦鯉養的甚是好,我陪棠棠一道去吧。”溫道璟臉上堆著一貫溫和的笑容,說起話來讓人如沐春風。
一直站在一旁的追影聽了自家主子的話,忍不住抬頭瞟了眼他,隨即垂下腦袋悄悄翻了個白眼。
嘖嘖,明明忙得腳不沾地,一聽說黎小姐來了晉王府立馬就趕來堵人,還裝作一副偶遇的模樣。
柳修竹本就是被姑母與兄長硬逼來的,黎秋棠長得的確驚豔無雙,可他瞧著跟他們府裏那些整日不是爭首飾就是搶衣服的姊妹們看起來也差不多,他如今還未科考,不想那麼早就娶個妻子回去,吵的他不能安靜讀書。
隻是想起姑母的交待,有些猶豫。
溫道璟見柳修竹絲毫沒有離去的意思,眼底劃過一抹嘲諷,隨即開口道,“我陪著棠棠過去就好,不勞煩柳二公子了。”
柳修竹一愣,隨即想到盛貴妃與黎秋棠的關係,三皇子與她關係自然更加親近,無需擔心。
“那就有勞殿下了。”隨即拱手行禮,隻是轉身的時候目光劃過一旁乖巧站著的黎秋棠時,腳步微頓,心底莫名的有種奇異的感覺蔓延開來。
見柳修竹識相的走了,溫道璟看向黎秋棠的眉眼更加溫柔。
“走吧,棠棠。”
黎秋棠望著笑容溫潤如玉的少年,心中愧疚更深,她從前那樣對他,璟哥哥竟然還待她那麼好。
黎秋棠不想麻煩他,於是開口道,“我約了沈家姐姐一同喂魚,就不麻煩璟哥哥了。”
溫道璟看著匆匆離去的倩影,嘴角拉平,眼底裝滿落寞,垂在身側的手悄然握緊。
與溫道璟分開後,黎秋棠讓翠兒去尋沈挽歌,告知情況,自己則是去了池塘邊。
她很快就到了池塘邊的涼亭下。
這會來賞花宴的人都在前麵院子裏寒暄客套,湖邊倒是一個人都沒有。
難道她已經來晚了!
黎秋棠心底一寒,早知道就不該耽誤那麼久,翠兒那邊也沒回來,不知道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正焦急著,就看見一個婢女牽著才五歲的沈文暢朝著湖邊走去。
“銀杏,這邊怎麼一個人都沒有,這湖裏真的有魚嗎?”沈文暢到底是小孩子,原本跟著母親和姐姐在前麵院子裏坐著,一聽婢女告訴他說後麵的湖裏有大鯉魚,便坐不住偷偷的跟著過來了。
“有的,可大了小少爺,奴婢帶您去看。”銀杏心虛的哄著沈文暢,眼睛左右瞄了瞄。
她之前已經悄悄瞧過,這會前院熱鬧,大家都在前麵,湖邊並沒什麼人,再者如今剛開春不久,湖邊風大,更沒人願意來這裏。
銀杏眼底閃過一抹不忍,拉著沈文暢走的步伐不由加快。
“住手,你想幹什麼!”
銀杏小腿一軟,高高揚起的手頓時哆嗦著縮回,她滿臉不敢置信的望著跑過來的黎秋棠。
“大膽奴婢,你有多少條命,敢謀害主子?”
黎秋棠將沈文暢一把拽了過來,護在身後,滿臉怒火的盯著銀杏。
真是心腸歹毒,竟然真要對一個才五歲的孩子下手,也不怕遭報應。
銀杏沒有料到這樣的變故,聲音顫抖,支支吾吾道,“我,我沒有!這位小姐,你不要冤枉我!”
“暢兒!發生什麼事了?”
沈挽歌在前院坐的好好的,突然被丫鬟告知自己的弟弟要被人謀害,急急忙忙的隨著她趕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