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寧驚訝的看了他一眼,理所當然的說道,“你說不要的,我也沒親戚可以送,就捐了啊,你要是想要,我可以去要回來。”
肖晉安噎了噎,他哪裏丟得起那份臉?
算了,沒了就沒了吧。
李安寧並不花錢,她手裏肯定有存款,她再給他做新的也一樣,家裏都有現成的布。
“你這次任性,我不和你計較,晚上加緊把衣服做了,我得換。現在先去做飯吧。”
李安寧習慣了不和他爭執,此刻越看他就越心煩,“我不做,你帶著趙文倩,趕緊搬出去。”
她軟包子的性格太深入肖晉安的心,他對於她的驅趕,並不以為意。
因為不爽,臉色冷冷地,“別沒完沒了的,什麼你的我的?要不是我家花了四百塊錢把你從火坑裏拉出來,你指不定在哪兒給人當後媽了。”
“要不然,你哪有如今的風光,小辦公室裏坐著工作,體體麵麵的,更別提分房子了。”
“再說,要不是之前那個宿舍是我的名兒,這套房子能落在你的名下嗎?不和你計較,你還來勁了。”
他貶低完,才頓了下,嫌棄的總結道,“你和你爹媽都一樣,掉錢眼裏的東西,令人惡心。”
李安寧本以為失望透頂,就不會再難過了,可她還是因為憤怒,身體微微顫抖。
肖晉安之前也貶低埋汰她,卻沒有這麼過分,大多數時候都是冷臉瞧她。
沒想到,他還能更過分,是她從來都沒有觸到的底。
她咬了咬牙,才穩住情緒,平靜而鄙夷,“肖主任,你的話真多,聽得人腦殼痛。”
肖晉安看著她不屑的眼神,臉色更難看了,他居然被她嫌棄了!
想要說教,又怕坐實了婆婆嘴,隻能咽回去,擺出慣用的冷漠神情,“難道不是嗎?”
李安寧在心底裏冷笑。
彩禮的事兒,她認!
可她進醫院,可不是走的肖家的路子!
是她本來就有底子,在爺爺身邊跟著學習,在鄉下的衛生所,也能治個頭疼腦熱的。
也是院長給的機會,她是通過正經考核的,最後能去超聲科,那也是她日日學習得來的。
是她的努力,才分的房子。
也是兩人是夫妻,綜合評定,決定提拔一個當幹部,本來該是她的。
否則,就肖晉安這點水平,要不是醫院擴建,提拔幹部崗位,又有她退步,他怎麼能當得上主任?
還是後勤的主任。
她懶得理論,肖晉安卻不依不饒,“怎麼,沒話說了?你就是和你爸媽是一丘之貉。”
李安寧聞言,平靜了的情緒,再次翻湧起來。
她和那對夫妻,怎麼可能一樣。
那對夫妻打得她半死,就是為了讓爺爺心疼,把所有的積蓄掏出來,換來帶她去鄉下的撫養權。
爺爺死了,用長輩的權力壓她,隻顧帶她回來換彩禮。
哪怕破四舊不能燒香燒紙,他們卻是連頭都沒磕一個。
說她和他們一樣?
她隻是想有個家,努力著、求全著,卻隻換來這句話,徹徹底底的看透了這個人。
她冷冷地攆人,“你給我滾!滾出我的房子。”
肖晉安沒見過她這樣,一時間也有些發愣。
這次,說得過了?
他別開目光,語氣軟了下來,“好了好了,我剛剛也是太生氣了,口不擇言了。再說了,誰讓你說話那麼難聽的?”
哄兩句就是了,什麼從這裏搬出去的話,他都不放在心上。
也沒必要放在心上,她做不出來的。
李安寧盯著他的臉,突然間,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又夾雜剛生出來著些許怨恨。
之前每次有爭執,他的言辭就會激怒她,然後讓她愧疚,再說幾句敷衍的軟話,再指責她。
反反複複,永遠沒有新意,撕扯不斷,說不清楚,最後痛苦難受得都是她。
後來,她就幹脆什麼意見都沒有了。
她現在隱約明白,肖晉安是故意的,而不是話趕話。
他像是把她錘到泥裏,腦袋都陷進去了,再遞根樹枝。
讓她反複體會被粘稠的泥堵滿七竅,窒息痛苦,又不至於絕望,把他當做救命的稻草。
為了牢牢的抓住他,又或者是讚許的眼神......
他想得到的,她努力給。
他也許想得到的,能給的,她也提前給。
她閉了閉眼,沒有和他爭執,認真而冷靜的說道,“我再說一遍,從我的房子裏出去。”
肖晉安盯著她,漫不經心的神色逐漸變得暴躁,“李安寧,你是撞鬼了?”
從中午回來,就開始發神經,越來越作了。
他煩躁不已,“就像之前那樣,好生過日子不行嗎?非要折騰什麼,我哪對不起你了。除了沒和大家說你是我媳婦,其他方麵虧待你了嗎?人過的日子你不想過,非要改道走,你腦子抽了?”
他越想越煩,走到李安寧的旁邊,居高臨下的品頭論足,“你也不看看你那樣,整天苦瓜臉,永遠都是齊下巴短發,一身工裝服,也沒個笑模樣。你這樣的,除了我,還能有誰會要你?”
李安寧咬牙,就算是沒人會喜歡她,她也不要他了。
她苦瓜臉?
她上個班,難不成和病人嘻嘻哈哈的?
回到家還得伺候他,不然劈頭就是一頓說,她哪裏還笑得出來。
之前沒覺得,現在總覺得像個蒼蠅,嗡嗡嗡的,讓人心煩。
“沒人讓你要!證是你和我去領的,不是我拿刀讓你去的。再說了,我怎麼了,勞動人民最光榮,工裝怎麼了!有本事你出去說啊。”
肖晉安睨著她,滿臉都是鄙夷,“嗓門那麼大?真不愧是鄉下來的,粗俗。”
李安寧一噎,她居然有一瞬間覺得心虛,自卑感作祟,被他鄙夷的目光看得不敢張口。
她自我反省起來。
他的話都是狗屁!不聽他的,不能聽他的。
肖晉安把她的沉默,當做了默認他是對的,畢竟之前都是這樣的,隻要她沉默了,就是認輸了。
他理所當然的吩咐道,“知道錯了就去做飯,文倩去給家裏人寄信了,恐怕都餓了,做點辣的,文倩下放的地方吃辣,她現在口味愛吃辣的。”
想到她今天反常的態度,他擺擺手,大發慈悲,“你今天做錯的事兒,就不和你計較了。自己好好想想,上哪能找我這麼好的男人去?”
李安寧抬起頭,“你這麼好,當初為什麼跟我領證?怎麼不跟自己結婚?”
“你——”
“你你你,你什麼你。”李安寧皺眉掃了他一眼,撇撇嘴,“誰家老爺們跟你一樣的,唧唧歪歪個沒完?”
她學習能力是院長老頭都認可的,當誰學不會對比貶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