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吳青玉拋出的救命稻草,柳弊沒理由拒絕。
走了他一個,牽連宗族受罰,保不齊龍顏大怒給滅滿門,他柳弊就得背負千古罵名。
被吳青玉捏住七寸,柳弊氣得大罵道:“腐儒!你們光祿寺的都是假正經,若沒有各路采買上貢,就憑光祿寺的俸祿,你還能穿戴得起綢緞袍服?到我這裏裝好人,老天爺都看不下去!不然我為什麼好好的,你入土了?”
吳青玉不言語,閉起眼睛不再與柳弊交談,這讓柳弊有力無處發泄。
“把你拽出來不是難事,你給我等著!”
柳弊氣呼呼跑到別處,把他晾在原處,先去挖別人。
地動前岸堤上站著少說幾十人,越早把他們救出來,生還的希望就越大。
可惜事與願違,其餘人等要麼是不見蹤跡,要麼被硬生生憋悶而死,被柳弊從泥濘中拖拽出來時,已然是一具冰冷的屍體。
柳弊沉悶的將同來者平放成一排,一共十二人,渾身沾滿臟汙,五官還保持被埋葬前一刻的表情。
“你們可好,撒手撂挑子說不幹就不幹了,我還要活著受苦受累。”
做完這些的柳弊,累的雙腿發軟,他沒敢再休息,而是走回到吳青玉身旁,雙手插進他的腋下。
“你也使使勁,忍著點疼!”
再不想救他,眼下危機四伏,正是缺人手的時候,吳青玉好歹為人正派,不會坑害自己。
柳弊使出吃奶的力氣,吳青玉同樣繃緊身體,雙腿用力猛蹬,噗呲一聲,兩人同時向後飛出,倒在三丈開外的空地上。
“接下來你想怎麼做?”
吳青玉仰麵朝天,望著濃雲目光流轉,平靜問道。
“累死老子了!你不是說有辦法?趕緊弄到螃蟹,返回臨安述職!”
吳江這地方,柳弊這輩子都不想來第二次!
“騙你的,如此劇烈的地動,江水裏哪兒還有紫須蟹。”
吳青玉輕描淡寫地斬斷了柳弊心中剛剛升起的希望,緊接著左臉就挨了一拳。
“你還敢騙人!虧你還是讀書人!”
柳弊翻身跨到吳青玉身上,掄圓了拳頭就往下砸。
吳青玉也不含糊,雙手用力推翻柳弊,反手將他壓製住,然後對著柳弊的右眼來了一拳。
兩人翻滾扭打,一連出去十幾丈地,直到都筋疲力盡才鬆手。
“你還會打拳?翰林院不教這個吧?”
柳弊覺著臉上火辣辣發疼,說著說著忽然放聲大笑起來。
吳青玉不解,側過頭來看向柳弊。
“內家拳,學來防身用的。”
他臉上也傷痕累累,剛剛的打鬥,各自都沒有留手。
“哈哈哈哈,真是道貌岸然!”
柳弊覺著他這樣,才更像一個普通人。
“彼此彼此,進奏院的文書會用形意拳,你跟他們不一樣!”
“那又如何?還不是要因螃蟹而死?”
柳弊心灰意冷,周圍被夷為平地,怎麼可能還有活著的螃蟹。
本應是萬無一失的肥差,卻要因這場天災丟了性命,柳弊不甘心,卻又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