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冕巧舌如簧,反將一軍,恭維的話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奔湧向柳弊。
“別胡謅八扯了,能撿回一條命就謝天謝地,那邊地動死了很多人,你應該還不知道吧?”
拿出地動這條說辭,諸葛冕果然愣了愣,神情複雜地不知該作何表態。
天災避無可避,就朝廷而言,還是不吉利的征兆。
這一船來自地動之處的吳江蟹,若有小人進言,即使柳弊沒性命之憂,想繼續在進奏院任職怕是難了。
此時琴聲驟然一變,恰似萬馬奔騰的衝陣之勢,諸葛冕似乎想出了辦法,猛然拍案而起,背過身去望向遼闊西湖。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曆史上許多奇事,正是因此促成,前麵都成了,換成柳大人您也是一樣,我們覺著您能成,所以您可以坐在西湖邊上喝白雲茶、賞美景。”
諸葛冕狡猾似狐,說話含沙射影,不表明自己的立場。
西湖水景美不勝收,有遊船蕩漾其中,兩岸繁花似錦,綠樹濃蔭,柳弊卻無心去觀賞,他最討厭讀書人講大道理了。
要是大道理能治理天下,能讓百姓安居,不起殺伐,那所有人都去學大道理好了。
“老先生要是把我喊來就說這些,那就容我不知禮數,告辭了。”
柳弊茶葉不喝,起身就要走。
諸葛冕見狀,終於不再繞彎子,把自己的打算說出:“你可遇到望月樓的人?”
“望月樓是何處?”柳弊佯裝不知問道。
“望月樓,以七星令牌為身份辨識,是舊京人士組建的秘密結社,他們在臨安城糾集數年,一直想要重回舊京,救民於水火,最近有傳聞說他們將在中秋慶典鬧亂子,來博取起兵的大義,您是采蟹使,我這才想找您一問。”
諸葛冕先前打得一手好太極,把話說的圓滑,滴水不漏,柳弊一時間找不出破綻。
“不知老先生是哪幫哪派?據我所知每個世家,水都挺深的。”柳弊反問道。
琴聲在交談間逐漸急促,幾道琴弦如疾風驟雨,試圖擾亂柳弊的思緒。
但柳弊的心如西湖水麵般波瀾不驚,端起杯來微笑著飲茶,耐心等待諸葛冕繼續拋來話題。
香爐的安神香此時燃燒殆盡,侍女上前換上新的點燃。
柳弊冷哼兩聲,這幾位侍女體態婀娜,不像是書院裏的人。
“諸葛家曆來以拯救天下蒼生為己任,西湖北人社,是家中的一門營生。”
北人社,據說是早年間到此地的北方流民所建,在城中多處開設粥鋪,時常會布施流民,救濟窮苦百姓。
柳弊隨父輩初來臨安時,對北人社有所耳聞,但柳家還沒淪落到讓人接濟,因此沒多接觸。
“你想讓我做什麼?”
“看來你已經接觸過望月樓的人,誰都知道如今再提北上困難重重,一味強求容易出大事,老朽想請你化解殺局,救臨安百姓。”
諸葛冕說得情真意切,他起身向後退了兩步,彎腰深施一個大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