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稚的聲音忽然響起。
趙勇軍一愣,一抬頭就看到個瘦瘦小小的身影,正兩眼放光的看著自己這邊。
這是......
趙勇軍記得,這是廠裏的零工鐘小雅的孩子。
據說鐘小雅以前也說過婚事,男方家條件也尚可,本來兩人都快結婚了,她卻突然懷了孕。
而且誰也不知道這孩子的父親到底是誰。
所以鐘小雅年紀輕輕就被退了婚,一個人在廠裏打零工養活這孩子,很是艱難。
他也不知道這孩子具體叫什麼,隻知道鐘小雅平時喊她小寶。
現如今小寶才三歲,沒到上小學的年紀。
而鐘小雅隻是個零工,廠裏的福利幼兒園不收這孩子。
所以平時鐘小雅上工的時候,就隻能將孩子放在家屬樓,讓她自己一個人玩。
趙勇軍也很少見到小寶,想來是個內向的孩子。
看著小寶這小心翼翼,明顯眼饞卻又不敢上前的模樣。
趙勇軍莫名有些觸動:“小寶,你想吃這個麼?”
小寶明顯有些膽怯,卻又被雞架的香味勾得不行,猶豫著在門口進也不是出也不是。
趙勇軍看時間差不多了,又將才炸過的雞架複炸了一遍。
這次複炸過後的雞架呈現出金黃的燦色,再撒上秘製料粉,這下更是香氣四溢!
這下小寶可忍不住了,她巴巴地湊到了近前。
“趙、趙叔叔,小寶想吃......可以嗎?”
這孩子這樣小,竟然也記得自己姓趙,說話也懂禮貌。
不像前世那野種,每回跟他打電話都是要錢,還對他惡語相向。
趙勇軍上輩子到死,也沒近距離接觸過這個年紀的小孩子。
現在他卻莫名覺得眼前這孩子跟他親近得緊,像是兩人天生就有這等親子緣分一般。
趙勇軍第一次這樣溫聲細語:“小寶別急,雞架現在還燙,等下再吃好不好?”
小寶點頭,巴巴地看著架在鍋上的雞架。
等放涼些,趙勇軍便親自動手,給這牙還沒發育完全的小寶拆貼骨肉。
細嫩的雞肉一入口,鹹甜香的滋味綻開,小寶也不由得眼前一亮。
“這個,好吃。”
趙勇軍笑眯眯的,也扯下一點來往嘴裏塞。
嗯,味道還是淡了些。
他的目標客戶群可是要喝酒的,雞架作為下酒菜,口要重些。
現在這味道留著自家人吃還算可以,等下還是把料再調整一下。
趙勇軍又炸了幾個雞架,陪著小寶一起細細拆了吃。
因為這幾個雞架的緣故,小寶也漸漸跟趙勇軍親密起來。
此時的小寶笑得很甜:“謝謝趙叔叔,這個真好吃,嘿嘿。”
兩人分明沒有血緣關係,此時卻像是相處許久的父女一般溫馨。
隻是總有不速之客,打破這溫情。
顧菲菲不知什麼時候回來了,一看屋內的狼藉,頓時尖叫出聲。
“姓趙的!你在家裏弄些什麼?!怎麼到處都油膩膩的?還有你怎麼還把這小野種弄家裏來了?!”
顧菲菲滿臉猙獰,嚇得小寶一下紅了眼,想哭又明顯是不敢。
趙勇軍眉頭一皺,抱起小寶道:“這是我家,我想做什麼就做什麼,還有別叫她野種,她有媽!”
對一個三歲的孩子也能如此惡毒,這顧菲菲真是鐵石心腸!
而且真正的野種,可還在顧菲菲的肚子裏!
顧菲菲才不管這些:“你現在立刻把這些東西弄出去!臟死了,嘔!什麼味兒!”
她滿臉嫌棄,隻覺得一刻也忍不了趙勇軍這個人了。
跟薛柏木比起來,趙勇軍簡直是個糙漢。
一點沒有書香氣不說,還滿身的市井氣息!
以前倒還好,趙勇軍好歹有個廠工的編製。
可現在他不僅瞎了一隻眼,還丟了工作成了廢人!
未來前途渺茫,簡直是社會底層中的底層!
而且那隻發白的眼球她是越看越覺得惡心!
顧菲菲現在隻覺得後悔。
當年要不是她眼皮子淺,又怎麼會跟趙勇軍領證結婚?
要是她再等兩年,說不定她就能直接嫁給薛柏木了。
都怪趙勇軍!
顧菲菲麵容扭曲:“你弄不弄?不弄我現在就走!”
和她想象中的苦苦哀求不同,趙勇軍隻是滿臉冷漠:“你要走就走,不必通知我。”
顧菲菲難以置信的尖叫著。
“你、你說什麼?!你讓我走?!我肚子裏可還有你的孩子!你居然讓我走?你就不怕我告到婦聯去?!”
趙勇軍冷笑:“你肚子裏的孩子究竟是不是我的,你自己心裏清楚。”
他很想知道,他挑破這件事後顧菲菲究竟是什麼反應。
是會驚慌失措,還是會矢口否認?
可惜都不是。
因為顧菲菲直接尖叫一聲撲了上來。
“好你個死沒良心的狗男人!老娘為你生兒育女,你竟然敢這樣汙蔑我?!”
趙勇軍皺眉抱著小寶往後一躲,本來就不大的房間更顯得狹窄。
“我的清白被人這樣玷汙,我不活了!我不活了!嗚嗚......我不活......那你也別想活!”
顧菲菲忽然像發了瘋似的,直接端起灶台上還熱著的大豆油,就往趙勇軍的方向潑!
趙勇軍心下一驚,他可還抱著孩子呢!
他忙一閃身,將小寶死死護在懷裏。
油鍋落在牆角,熱油頓時四濺開來,整個屋子裏都散發出陣陣豆油味。
趙勇軍的身上自然也濺了些,但好在這油放了有一會兒了,溫度下降了不少。
再加上有衣服阻擋,一下沒燙傷太多。
趙勇軍鐵青著臉看著顧菲菲:“瘋了,你真是瘋了!”
他手裏還抱著孩子,顧菲菲居然敢把不知多燙的大豆油朝他們倆的身上潑!
剛才要不是他反應快,這熱油要是濺到了小寶的身上甚至是臉上,可真要毀了這孩子的一輩子了!
隻是現在顧菲菲不是能講理的狀態,她神態癲狂。
“趙勇軍,你這樣懷疑我,信不信我告到婦聯!讓他們為我做主?!”
這個年頭,婦聯的權利可大得很。
凡是跟婦女權益有關的事,她們都能插一手,不僅愛偏幫女方,還極其擅長道德綁架。
可趙勇軍不是傻子,他都做了一輩子老實人了,重活一次不可能受氣!
他怒道:“你要去便去!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說清楚你這肚子裏的孩子的來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