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裏的電話一般不會響,既然響了,那必定是他打來的。
傅瑾琛並未第一時間接通,隻深深看向劉姨。
對上他陰戾雙眼,劉姨嚇得哆嗦,忙不迭地點頭。
“我......我知道了,二少爺你放心,我會報告的!”
倏忽間,傅瑾琛嘴角上揚,竟給了劉姨一個結實的擁抱。
不顧她嚇得臉色慘白,笑著開口。
“這樣才對嘛!對你對我,對我的好大哥,還有你那個病秧子老公,都是最好的。”
“劉姨,別讓我失望。”
說完從容轉身,邁著慵懶的步伐去接電話。
“大哥,有何吩咐?”
傅瑾琛挑眉,語調卻平靜乖巧,和麵對喬知鳶時的偏執瘋狂全然不同。
“小鳶出去了,要我幫你找回來嗎?”
傅承岩輕嗤冷笑:“當真是我的一條好狗,什麼時候都不忘為我著想。”
“為大哥分憂解難,不就是我存在的意義?”
“你能明白就好。”
傅承岩冷聲命令道:“有件事,我要你去做......”
隨著他開口,傅瑾琛默默攥緊聽筒,指尖泛著青白色,笑容卻越發張狂。
“我明白了大哥,會如你所願的。”
“既然當了狗,那就做幹淨點,另外......”
食指輕敲桌麵,傅承岩語氣低沉:“沒什麼事,今晚就不必回去了,讓那女人自己好好反省反省。”
隔著電話,他無法看到傅瑾琛上一秒還上揚的嘴角,猛然塌陷。
眼底翻湧著濃鬱的暗色,好半晌才一字一句。
“都聽大哥的。”
電話掛斷,傅瑾琛默不作聲上樓。
再下來時,穿著一身黑衣。
黑色鴨舌帽壓得極低,幾乎看不見他的臉,沉默不語地走出了家門。
直到隔著窗戶,確定他開車離開,劉姨這才雙手捂住心口,忍不住地阿彌陀佛。
再多和傅瑾琛相處一會兒,她真怕自己會死!
那實在是個不能招惹的瘋子......
......
醫院,VIP病房走廊。
“病人最近恢複得不錯,各項指標都有提升。如果能請李醫生為她做手術,想必恢複效果會更理想。”
溫醫生一邊翻病例,一邊對喬知鳶解釋道。
此刻,她正盯著病房上的小窗,久久凝視一張蒼白如紙的臉龐。
裏麵躺著她的母親,宋瀾。
曾經纖細高挑,出了名的美人,如今瘦得隻剩皮包骨,整個人陷入雪白的被子裏,像是被皚皚大雪所掩埋。
臉色蠟黃,雙頰凹陷,再也不複當初的明豔。
心口像被一隻大手死死攥住,喬知鳶痛得無法呼吸。
她轉頭,幾乎帶有祈求:“溫醫生,難道除了李醫生以外,沒人能做這個手術嗎?”
溫醫生詫異地推了推眼鏡:“最近不是在和李醫生談預約了嗎,太太怎麼突然要換醫生?”
一聲太太,把喬知鳶拉回現實。
險些忘了,這整個醫院都是傅家的產業,哪怕極為負責,富有同理心的溫醫生,也理所當然是他們的人。
那還有什麼可說的?
苦澀一笑,她搖了搖頭:“沒什麼,隻是擔心李醫生沒時間,耽誤手術而已。”
“這個太太無需擔心,隻要......”
“溫醫生。”
不等他把話說完,喬知鳶輕聲打斷:“我想進去陪陪她,可以嗎?”
“當然。”
得到允許,喬知鳶下壓門把手,小心翼翼地走進去。
關上門,將一切嘈雜隔絕在外。
屋裏靜悄悄的,隻能聽見床邊放置的各種儀器發出的低鳴聲。
或許是母女心有靈犀,宋瀾緩緩睜眼。
“小鳶......”
她嗓音沙啞,顫抖著抬起骨瘦如柴的胳膊,喬知鳶連忙緊緊握住她。
好冰,像是觸碰到了冰塊,凍得她止不住顫抖。
“媽,這兩天感覺怎麼樣,溫醫生說你有在慢慢康複。”
收起不好的情緒,喬知鳶柔聲開口:“放心,你一定會恢複健康的!”
哪怕骨瘦嶙峋,可望向女兒時,宋瀾眼底依舊帶著濃濃溫柔。
“小鳶,你哭過了?”
喬知鳶一愣,她明明偽裝得很好,母親是怎麼看出來的?
“沒有,媽你說什麼呢,我怎麼會哭?”
宋瀾眼底的擔心不似作假:“和承岩吵架了嗎?你是媽的女兒,你騙不了我。”
沒想到心事在母親麵前昭然若揭,所有的偽裝都成了笑話。
喬知鳶忍不住紅了眼眶:“媽,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宋瀾虛弱一笑,抬手替她理清額前的碎發。
“傻姑娘,你的委屈都要從眼裏溢出來了!”
隻一句話,立刻讓喬知鳶鼻酸。
可她強忍著,不敢讓自己哭出來。
“就是和他吵了兩句,所以心情有些不好。媽,你別擔心我。”
真的是這樣嗎?
宋瀾很懷疑。
因為她在女兒的眼底,看到了名為絕望的情緒!
“孩子,無論是我還是你爸,都隻希望你過得好,其他的都不重要!如果你覺得不幸福,我們也都會跟著痛苦,別委屈了自己......”
喬知鳶和傅承岩結婚時,宋瀾已經病入膏肓,怎會不知這場親事是他們高攀了人家?
既是高攀,那就必不可免會受氣委屈。
但這絕不是她和她丈夫想要的。
他們寧願依舊一無所有,也不想女兒被當成吸血的工具。
可問題就在於,知鳶這孩子太善良了!
為了喬家,她一定會先犧牲她自己。
喬知鳶忍了又忍,在淚水流出來的前一刻,倉皇逃離醫院。
擦幹眼淚,她立馬就去聯係律師事務所。
母親的病要治,喬家的生意也要運行,但她和傅承岩,也一定要離婚!
她無法和一個騙子,一個瘋子繼續生活。
否則,她也會瘋掉的。
見喬知鳶雖穿著簡單,可樣樣精致得體,價格不菲,律師們都格外熱情,覺得是來了個大單子。
連忙耐心詢問她的訴求。
可當問及喬知鳶的離婚對象時,卻都不由得愣住。
“女士,您能再說一遍嗎?你要和誰離婚?”
喬知鳶抬眸,臉上不喜不悲:“傅氏總裁傅承岩,有問題嗎?”
“這事關鍵不在於有沒有問題......”
律師急得抓耳撓腮,最後隻能無奈撂下一句話。
“抱歉女士,您這案子......我們接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