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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中箭與遇見

酒瓶一開,大帥當即下令,今晚不許談工作,為的就是不讓最近工作上的沉重氣氛影響了大家的心情。楊沫和陳鬆都舉雙手讚成,紛紛讚許大帥的體恤民情。

隻是不談工作,這話題東拉西扯地繞了一圈,最後還是回到感情上。楊沫這才覺得自己已經成了蒙了眼的黔驢,沒戲唱了。

陳鬆和楊沫碰杯,自己先幹為敬,然後豪氣地一聲歎息:“跟哥兒幾個說吧,你最近這是怎麼回事?老實交代。”

楊沫還沒來得及回答,王大帥就插話:“哎哎,哪有你這麼問話的?你不能含蓄著點來啊?”說完有看看楊沫,“小沫啊,我們也都是關心你,話說這年頭能有咱們仨這鐵三角關係的可不多,你有什麼委屈就盡管跟我倆吐,大帥幫你擔著。”

楊沫覺得全身都有點燥熱,明明剛喝了一杯啤酒而已。舌頭幹癢,她端起酒杯咕嘟嘟地喝光了杯中的啤酒,涼涼的液體急速下肚,她猛地打了個哆嗦。然後笑道:“其實真沒什麼,就是分個手而已,天涯何處無芳草,我楊沫這般年輕貌美還愁找不到個男人?”

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說,於是隻好自己搶先講了大帥和陳鬆的台詞。

“那是因為點什麼啊?我看那小周秘書還挺老實巴交的啊,他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兒了?”陳鬆不明就裏地問。

楊沫覺得胸口默默中箭,苦笑道:“沒有沒有,你們誤會了,小周是個好同誌,是我配不上人家。”

大帥當即拍桌,豎眉道:“敢情是他看不上你?把他臭美的!我們小沫多好的一個姑娘啊,他憑什麼覺得你配不上他?”

楊沫又默默中了第二支箭。

“不是不是,他沒有挑我什麼,我們是和平分手。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就是性格不合而已,性格不合。”她連忙搖頭道。

性格不合,這已經是她絞盡腦汁想出的唯一理由了。

“哎,性格不合。你們倆當這是高中大學時候談戀愛呢?這理由也能分手?”陳鬆無奈地搖搖頭。

“嗯,他喜歡小鳥依人的那種淑女,我這種太爺兒們。”楊沫嗬嗬傻笑。

“嗨!那是他沒眼光!淑女?還小鳥依人?就憑他養得起嗎?那種女人是他老板的菜,他還不趕緊務實點找個能扛事兒能賺錢的姑娘,想什麼呢?”陳鬆的小眼睛裏滿是憤怒的小火苗。

“陳鬆,你這是?怎麼這麼苦大仇深的?難不成你也有什麼心事?”楊沫問。

陳鬆沒說話,又拿起酒瓶給自己的杯子加了滿。

楊沫更加疑惑地看看大帥,大帥歎口氣道:“小鬆最近也愁著呢,他女朋友娘家催著他給買房子,要不然不許結婚。”

“啊,原來是愁房子……”楊沫語塞了。

陳鬆猛地抬起頭來目光賊溜溜地瞪著楊沫問:“小沫,我問你個問題,你得據實回答。”

楊沫鄭重地點點頭,“你問吧。”

“你說房子對女人來說到底有多重要?比愛情還重要嗎?”陳鬆問。

楊沫猶疑了一下,還是很認真地點點頭,“嗯,很重要,非常重要。”

“比愛情還重要?比一個愛她寵她的男人還重要?沒房子就不能結婚?”陳鬆繼續追問。

“這個……”楊沫忽然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因為她的生活裏從來都不曾思考過這樣的問題。

才發現原來有那個小家的她是多麼幸福。

見楊沫沉默,陳鬆一揚脖把杯中酒一飲而盡,啪的一聲杯子被扣在桌麵,“所以大帥你看,連小沫都是最看重房子的,我也沒什麼話可說了。”

“我接下來三十年,就算累成殘廢也得把這小破房子給供下來,這他爺爺的哪是房子啊?這分明就是個墳墓,用金子打的棺材啊!”

“陳鬆,你別這樣悲觀。其實房子本身不重要,隻是身為女人都想要一份安全感。就是那種在外麵受到再多痛苦,一回到家就能放鬆下來的安心感。你奮鬥三十年給她的也不是一個金子棺材,而是她安身立命的家。”楊沫拍著陳鬆的肩說。

“隻可惜這個家造價太高,咱們普通老百姓根本買不起。哎,我要是能中個幾個億的彩票就好了。你說他們那些有錢的大老板們,怪不得身邊都美女如雲的,安心感,說白了還不就是錢?”陳鬆的憤怒借著酒勁兒已經燒到了眉毛。

“別這麼說,有房子又能怎樣?該分還是一樣分!那些傍大款的女人有哪個有好下場的?浪費了青春換個房子,人老珠黃了獨守空房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那有什麼意義?你們還年輕,還是得找個靠譜的人過一輩子最實際。”大帥語重心長地說。

楊沫覺得自己中了今晚的第三支箭。

忽然有點不敢正視大帥和陳鬆,她覺得自己已經失血過多體力值為負,沒力氣再說話了。試圖做個深呼吸,胃裏的液體卻如翻江倒海一般地往上湧。她急忙站起身,捂著嘴奔出了屋子。

這一次她不僅是胃不舒服,連頭也跟著暈眩起來。一手扶著牆勉強走進了女衛生間,依舊是不忍心弄臟人家亮晶晶的洗手台,衝進了廁所對著馬桶吐了個肝腸寸斷。

走出來的時候對著鏡子洗臉,腦子依舊是蒙的。洗手台子上擺著很精致的香薰,那味道清淡卻又好似夾著些煙草的味道,讓她產生了似曾相識的幻覺。

好像就在昨天,她也是一樣衝進衛生間吐得七葷八素五臟俱焚,然後在門縫裏見識到了真人版高清無碼三級大片,再然後出門的時候撿到了那塊金表,遇到了小周,見到了他……

猛地甩了甩頭,楊沫用紙巾擦了一把臉,大步走出了衛生間。走廊是一片金碧輝煌,大理石的地麵上是精致的花紋,沒有金表,也沒有他。生活本就如常,巧合不可能一再發生。

轉彎的時候電梯門恰好打開,她餘光瞄見幾個人影,有男有女。那些人走出電梯恰跟在楊沫身後,她沒有向後看,依舊是一手扶牆,緩緩地前進。那群人漸漸超過了她,很有禮貌地走在走廊的另一麵,沒有讓她借過。

就在最後那個人即將超過她的那一刻,他忽然站住,轉過身來說:“楊沫?楊小姐?”

楊沫轉過臉,見到了張逸白,一時間有些驚訝,但又立刻換上了公關人的職業表情,“呀,這不是張醫生嗎?這麼巧啊,在這遇到你。”

“嗬嗬,是啊,我剛剛看背影就覺得像你,不過沒敢認,走近了才發現真是你啊!”張逸白笑道。

“嗯,和公司的同事一起來這吃飯,張醫生也和朋友一起啊?”楊沫瞄了一眼那群正走進包廂的人。

“都是一群從小玩到大的發小,哦對了,老謝也來了,在包廂坐著呢,要不我叫他出來你們聊聊?”張逸白目光狡黠地問。

楊沫覺得自己中了今晚最嚴重的一箭。

這個張醫生,心懷叵測,真是缺德啊!可要是在這認輸,那就不是楊沫了。

於是她哈哈一笑道:“張醫生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不帶這樣先當王母娘娘再修鵲橋的,紅臉白臉都長了那就是二皮臉,你覺得呢?”

張逸白的眉毛擰成一團,氣得鼻翼忽閃忽閃的,卻還強壓著怒氣擠出個笑來,“楊小姐真是刀子嘴,我算見識到了。其實你誤會了,我就是覺得好聚好散,想叫老謝出來跟你打個招呼而已,鵲橋我是真修不起,忘了告訴你了,包廂裏還坐著孟大美人呢。”

楊沫笑得更大聲了,“那敢情好啊,不過我同事們還等著我喝酒呢,就麻煩您幫我帶句話吧。我楊沫祝他們二位,百年好合,千年同心,永垂不朽。”說完便加快了腳步,不再回頭。

有時候恨是最有效的刺激神經的良藥,和張逸白吵完一架之後的楊沫頓覺精神抖擻了起來。也不知道究竟是滿血複活還是回光返照,回到包廂,她又爽快地和大帥陳鬆痛幹了幾杯,竟也不再難受了。

酒精麻痹了大腦,她覺得時間好像靜止了一樣,能看到的,能聽到的,就隻有越來越遙遠的歡聲笑語。她隻好更加放肆地笑,最終漸漸什麼也聽不到。

這一晚他的心情很不好。明明是一群難得聚在一起的發小,一個個的卻都各懷心事,話說不到一起去,這酒又怎麼能喝得好?

身邊的孟憐伶精致乖巧得像個洋娃娃,總是輕垂著眼簾笑而不語。看上去是一副賢良淑德的深閨模樣,其實他知道,她這般的安靜沉默一半是源自尊貴的教養,更多的一半則是不屑與之為伍,一群俗人。

如果是楊沫,此時一定是扯著大嗓門咋咋呼呼,端個酒杯逐個敬了一輪了吧,他又不自覺地想到她。

席間張逸白的眼神兒總是有意無意地在孟憐伶身上打轉,他也懶得在意,他一直都知道張逸白這小子對孟憐伶的那點心思。都是從小混到大的兄弟,他不表現得明顯,他也懶得戳破。

酒還是沒少喝,被從小玩在一起的兄弟左一個謝總又一個謝總地叫著,這20年的陳年佳釀喝到嘴裏也隻剩下苦,難喝。他又幹了一杯之後站起身,輕聲對孟憐伶說了句我出去抽根煙便走出了包廂。

誰知身後竟跟來了張逸白,一看那雙賊溜溜的眼睛就知道是有事情。

“你跟出來幹嗎?”謝林森問,說著一隻手從口袋裏掏出了煙。

“那你出來幹嗎?”張逸白反問。

“抽煙啊,哪來那麼多廢話?”謝林森瞪了他一眼。

張逸白嗬嗬一樂,“沒事,我還以為你出來是要去找她呢。”

“誰?”謝林森點著了打火機。

“楊沫,我剛才在走廊裏碰見她了,還以為她真厚臉皮找了你。”張逸白說。

謝林森一口煙吸進鼻子險些嗆到,強忍著鼻腔的難受咳了一聲,“你怎麼這麼多事?當個主任醫師把你閑到了?”

張逸白歎口氣,“要是別的事我才懶得管,老謝,不是我說你,人家孟憐伶大老遠地從國外回來了,眼巴巴地等了你快一年,你這邊連個準信也沒了,反倒和那種土掉渣的女人折騰個沒完是怎麼回事啊?”

謝林森冷笑一聲,“她回來了我就該感激涕零地八抬大轎把她娶進門?當初又是誰說走就走的?”

“老謝,你們倆當年的事我一個外人就不說什麼了。不過既然人家回來了,你適當地賣個乖就成了,可別得瑟大發了到頭來又把人給放跑了,回頭有你哭的。”

“說到底這女人你要是想娶就趕緊的,不想娶也別這麼耗著耽誤人家。孟憐伶也不小了,再美的花也有枯萎的一天。你可不能暴殄天物啊!”張逸白的眼中帶著複雜的情緒,也不知這份不甘究竟是為孟憐伶,還是為自己。

謝林森忽然有些同情自己這個兄弟,他這番苦心又是何必呢?

沒有繼續這個話題,他把手中的煙滅掉,轉過頭問:“你說剛剛走廊裏碰見楊沫了?她在哪個包廂?”

“老謝!”張逸白忽然壓抑不住怒火,爆發了,“你到底聽見我剛剛的話沒有?放著孟憐伶不理,你別跟我說你想娶的是楊沫!”

他想娶楊沫?他想娶的竟然是楊沫?

謝林森被這個荒謬的念頭激得渾身一個激靈,可臉上還是那副無所謂的表情,“你別激動,我什麼時候說我想娶楊沫?我跟她都很久不聯係了,你就別瞎操心了。”

張逸白將信將疑,卻也無話可說,隻好拍拍他的肩,“走吧,快進去吧,你不在她身邊,孟憐伶肯定更受不了屋裏那些人了。”

謝林森無奈地擺擺頭,這小子倒是真的了解孟憐伶。

進去的正是時候,孟憐伶正一臉為難地對著麵前的酒杯竭盡全力地保持著甜美的笑容。

見到謝林森走進來,如蒙大赦,急忙投以求助的目光。那目光好似一灣溪水,晶瑩剔透。

“怎麼回事?趁我出去一會兒就灌我女人酒啊?”謝林森開口笑道。

“那你就快替俏佳人喝了吧。”有人起哄。

他沒接話,拿起酒杯,一飲而盡,眾人鼓掌叫好。

孟憐伶也笑了,這個笑隻衝著他一人,帶著些嬌羞。

“真是豪氣啊,謝總什麼時候把美人抱回家啊?我們都等著喝喜酒呢!”果然還是不免俗地到了這個話題。

謝林森看看孟憐伶,美人眼中也帶著幾分期許。一旁的張逸白更是翹首以待,他們都在等他的一句話。

恍惚間,他眼前忽然又出現了楊沫的臉,帶著些壓抑,帶著些緊張,目光閃爍,小心翼翼,欲言又止。那一刻,她也在等他的一句話。

為什麼他們都一樣?都要這樣逼他呢?

莫名的惱火壓得他喘不過氣,他整個人幹巴巴地站在那裏,卻死活也不想開口。他已經不知道自己臉上是個什麼表情,隻覺得屋子裏的空氣都凝結了。

一眾人等麵麵相覷,卻又都不知該如何收場。包廂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一個侍者端著盤子麵帶微笑地走進來,“各位尊敬的先生女士,明晚是七夕,我們店今天特意給大家準備了團圓的甜品,提前祝各位七夕甜蜜。”

謝林森的大腦終於恢複了意識,他哈哈笑著,“好啊,你們店真是有心了,謝謝啊,大家一起嘗嘗這個甜品吧!”

一桌子人隻好都附和著吃起來,他自然而然地坐下,嘗著小瓷碗裏的甜粥,紅紅綠綠的顏色很美。“這個粥叫什麼名字?”他隨口問。

“叫金星玉露。”侍者回答。

“哈哈,好名字。金星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他竟背起詩來。

一旁的孟憐伶依然保持著笑容,姿勢優雅地喝了一口粥便放下瓷勺。

“怎麼,不喜歡嗎?”謝林森若無其事地問。

“不會啊,味道很好,和法式的水果優格味道很像。”孟憐伶微笑著答。

謝林森勉強笑笑,這就是孟憐伶。她永遠也嘗不出五穀雜糧的香。不知道楊沫吃到這個粥,會樂成什麼模樣。

又是楊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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