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哄皇帝的皇後

周盈揉揉眉心，朝溫歧那邊走了幾步。

越是靠近他，才越能感受到他那天眷容顏自帶的動人心魄的美。

溫歧那雙原本燦如朗星的眼睛，在醉意的侵染下變得有些溟濛，像極了一頭林間走失的幼鹿，迷茫而又無辜，急需人的愛撫，需要有人與他兩額相觸，親吻他的雙目。

“我過來了，你想幹嘛？”

周盈在距離溫歧兩步遠的地方站定，溫歧伸出手握住她微涼的指尖，拉著她到榻上坐好，隨後彎下身枕在她膝頭。

他這一係列動作太輕柔，太熟練，仿佛演習過無數遍。

“你這是怎麼了？”

此時的溫歧不似往日那樣意氣風發，俊朗如畫，而是麵若敷粉，可愛得很。

誰能拒絕一個醉酒的美少年，滿是依戀地蜷縮在你身邊？

周盈用手指戳了戳溫歧的臉頰，觸感特別溫潤，連帶她的心也跟著柔軟幾分。

“可是朝堂上有什麼政務令你煩心？”

想到小李子說他批完奏折心情不好，周盈柔聲問道：“是誰讓你氣惱？”

溫歧輕輕搖搖頭，像隻貓兒在蹭人，略顯沙啞的聲音，帶著點意外的磁性，非常的好聽。

“你做飯給別人吃了？”

“對啊！不是早就跟你說了？”

“你做那麼好吃的飯給別人吃了？”

說這話時，溫歧鼻音重重的，又氣又急又委屈。

“那可不！我難不成還能請人吃難吃的東西？”

周盈理所當然地回答，順便在溫歧的臉上搓了一把，嘖嘖，怪舒服的。

“我以前不也給你做過麼？”

不提這茬兒還罷，現在周盈這麼一說，溫歧更難受了。

他眼圈發紅，嘴唇微微嘟起，坐起身，抬起頭，凝望周盈雙眸。

“你廚藝什麼時候變這麼好的？我怎麼不知道？”

“嗯？”

周盈蹙起眉，腦海中閃過從前記憶中種種被忽略的細節，再加上今天華太醫的異常表現，她感覺自己好像受過騙。

“你怎麼會不知道？小時候我做好的菜肴每次都是第一時間就端給了你，你說極其美味，次次狼吞虎咽，吃得幹幹淨淨……”

越說越不對勁，愣了許久，周盈感到又好氣又好笑。

“所以你那會兒是在騙我？”

“你凶我！你居然凶我！”

呃，周盈承認自己聲音是大了點，但你至於反應這麼激烈麼？

溫歧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緊緊抿住嘴唇，這神態似乎在說，你要不好好兒哄我，我就哭得淚流成河。

周盈還是頭一回見到這樣的溫歧，覺得新奇又有趣。

“我為什麼不能凶你？誰叫你騙我的？”

“我、我也是不想打擊你，希望你能對自己有信心。”

“我哪兒有那麼脆弱？你以為我像你一樣呀？動不動就要哭鼻子。”

周盈捏了捏溫歧鼻尖，繼續說道：“就算我做的東西味道一般般，你直接告訴我，我繼續努力就是了。”

“味道不是一般般！”

溫歧拍開周盈的手，表情誇張到不行。

“而是很難吃！非常難吃！”

也不知是不是回想起了那種味道，溫歧的臉皺成一團，還雙手捂住了胃。

“怎麼可能！哪兒有這麼難吃！”

周盈不相信，可想到華太醫那慌張的神色，以及他帶過來的異於平常的催吐藥，大概也許有可能，沒準貌似說不定……

“既然那麼難吃，你幹嘛還全吃掉？你傻不傻啊！平日裏看著挺聰明一個人，怎麼盡做些蠢事？”

“你又凶我！”

溫歧說這話上癮了，盯著周盈，她不服軟他就不眨眼。

“行行行！是我的錯，乖，醉了就睡覺好不好？”

“不好！滿宮裏的人都吃過你做的美味大餐，隻有我沒吃過，我不要睡覺，我要吃你做的飯，吃你親手做的飯。”

溫歧繼續往周盈近前湊，直到兩人纖長濃密的眼睫糾纏交接，彼此眼底都倒映出對方麵龐。

“我……”

周盈本不願答應，思來想去又鬼使神差點點頭。

“我做了一道紅燒獅子頭，上菜的時候漏上了，熱給你吃怎麼樣？”

“不是特意為我做的，我不吃！”

溫歧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扯了扯周盈衣擺，一句話不說，卻把意思傳達得明明白白。

“那你想吃什麼？我去給你做。”

妥協這種事，有一就有二，拒人千裏之外的堤壩出了蟻穴，崩潰也就成為必然。

溫歧不假思索，立時答道：“隻要是你做的，特意為我做的，我都愛吃。”

“嘁——”

周盈翻了個白眼，雙手揪住溫歧雙頰，把他瑩白光潔、飽滿細膩的臉蛋兒捏得變形。

“那就做一道‘醉魚’，喂你這隻貪酒的小饞貓。”

“不對！”

“哪裏不對？”

“我就是醉魚，是阿盈砧板上的魚。”

溫歧忽而低笑起來，鼻息頑劣地鑽進周盈衣領，吐字也清晰可聞，“任你宰割。”

周盈被他撩撥得一怔，手一鬆，隻見溫歧臉上現出兩道紅痕，像遭了誰櫻唇的痛吻。

“可惡！酒瘋發得這麼深情，你不是在裝醉吧？”

麵對周盈的質疑，溫歧滿眼無辜，看到她怒視自己，還報以一個軟乎乎的笑。

“冤家！算我欠你的！”

周盈輕啐一口，推開溫歧走向小廚房，結果回頭發現自己長了個尾巴。

“你跟著我幹嘛？”

“我要時時刻刻和你在一起。”

“君子遠庖廚，我這是去做飯。”

“雖遠庖廚，但不遠你。”

“看到我臉上的字沒？是大大的‘無語’！”

“你臉上沒字，隻有花。不對，你比花還美。”

“謝謝誇獎，你長得也不差，但請你離我遠點，別討罵！”

“阿盈你又凶我！這話誰教你的，讓我傷心了，以後不許說。”

“……”

周盈拿溫歧沒辦法，邊忙活手頭的事邊同他講：“你‘鼓勵教育’的恩情我心領了，要不是你‘昧著良心’，生生把我做的菜誇得天上有地下無，或許我早就放棄了。”

溫歧笑笑不說話，眼睛亮晶晶的，隨著周盈在小廚房裏頭跑來跑去，又乖又軟又黏人。

“兒時在姑母這兒小住，認識你是我的幸運。回府之後，我爹娘越鬧越凶，要不是一門心思鑽研美食逃避現實，我都不知該如何度過那段日子。”

“阿盈乖，別難過，以後我陪著你，不吵不鬧，不讓你總想逃。”

溫歧撫摸周盈發髻，語氣溫柔而堅定。

“不吵不鬧可以，不想逃不行。”

周盈忙個不停，突然感覺身後的溫歧沒了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