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衣服穿的單薄,那茶水又燙,薑保寧隻覺後背一陣刺痛。
分明是可以忍受的痛,但她卻哭得無比委屈,三分痛嚎成了十分。
“痛!父親,保寧好痛,嗚嗚嗚嗚保寧會不會馬上就要死掉了。”
薑佑:“不會的不會的,父親絕不會讓你死的,我們保寧一定長命百歲,平平安安......”
本就是裝的。
可不知為何。
被這麼安慰著,當做瓷器一般的哄著,倒真的讓薑保寧生出了幾分酸楚來。
她把頭埋在薑佑的懷裏,吸了吸鼻子。
告訴自己。
隻許沉浸這麼一會兒。
太醫緊趕慢趕的來了。
攝政王權勢滔天,府上直接住了個太醫,還有專門的醫女,可為王府女眷診治。
薑保寧被挪到了偏殿,一大群人烏壓壓的跟上去,繼王妃也想跟上,攝政王卻突然回頭看她。
“茶水是你準備的。”
繼王妃心裏一抖:“妾身冤枉,妾身就算要做手腳,也不會做的這麼明顯。”
攝政王:“可若是本王氣的上頭,便不會在意這些。”
這些年他權力漸盛,隻有那小孽畜才能輕易讓他理智全無。
說話間,調查的人也來了。
“啟稟王爺,屬下還沒動手,那女子就招了,她也不知是誰強迫的她,但有人給了她5000兩銀子,讓她今日到王府來指認世子。”
攝政王:“有人?”
“那姑娘自己也不知道,屬下問過她近日的行蹤,她昨日去過清月茶樓,這是三公子的生意。”
攝政王氣笑了。
對女兒無情,對兄弟無義。
“把那孽障壓下去,家法伺候,就在這打。”
繼王妃臉色一白,正想開口。
攝政王輕飄飄的瞥了她一眼。
繼王妃被嚇住,不敢求情。
王爺是王府的天,能左右王府所有人的生死。
攝政王卻歎了口氣。
他突然發現,他們父子已經許久沒有平心靜氣的聊過了。
每一次見麵,都是爭吵。
想到今日之事,搖了搖頭。
終究不是親生的。
......
側殿。
女醫小心翼翼的掀開她的衣裳。
看到後背一大片通紅,手一抖。
“這茶水太燙,小姐肌膚嬌嫩,若是不好好養著,怕是要留疤。”
薑保寧眉頭都沒動一下。
留疤而已,算不得大事。
屏風外頭聽著的薑佑卻委屈的眼睛都紅了。
“女孩子身上怎麼能留疤呢?就應該讓那水潑向我,我一個大男人,臉上有疤也沒什麼。”
薑保寧聽著好笑。
“父親這麼俊,臉上可不能有疤。”
薑佑感動極了,握著女兒的手,眼淚掉的劈裏啪啦。
“你這丫頭也太實心眼了,別人都想套路我,隻有你真心實意對我,我本來隻把你當做半路父女,你卻真的把我當爹,衝上來保護我。
我薑佑在這裏發誓,日後必定待你如親女,若違此誓,叫我天誅地滅,永不超生!”
薑保寧攔都沒攔住,眼看著他發了毒誓,無奈又想笑。
傻爹爹,我也在套路你啊。
這種傻白甜是怎麼在攝政王府活下去的?
“可好些了?”
攝政王踱步而來,眼裏有些歉疚。
“保寧丫頭,可有什麼想要的?”
他還挺喜歡這個聰明的孩子的。
薑佑站在攝政王後頭,眼睛都快眨抽筋了。
老頭子如今愧疚著呢。
要銀子!!
“父親被人騙了好多銀子,祖父可以給些銀子給父親嗎?保寧花的太多了,父親養保寧很辛苦的。”
薑佑感動的都要流眼淚了。
這就是父女之間的心有靈犀嗎?
他家女兒真是太體貼了,世界上怎麼會有這樣的小天使?
這可不是心有靈犀。
薑保寧指望著薑佑和薑祁對著幹,最好能在三年後搶到太子之位,當然要好好培養薑佑的勢力。
政軍商三大板塊裏。
軍隊插不進手。
一時半會兒也不能指望著傻白甜爹爹混官場。
那就隻有多拿點錢了。
收買人心,培養下屬,可樣樣都少不了銀子。
攝政王瞥了薑佑一眼。
“這就把你兄長留給你的錢花完了?”
薑佑心虛,又不想在老頭子麵前示弱,忍不住道。
“這是兄長留給我的,我自然能隨意處置。”
攝政王眉頭緊皺。
“然後呢?你能靠你兄長多久?”
“這些年來,你遊手好閑,無所事事,招貓逗狗,名聲盡毀,你若是個端方守禮的君子,別人就算想給你安上罪名,也沒人會信。”
“可你現在,是破綻本身,你經不起一丁點的針對,如今你有了女兒,有了牽絆,便是再廢物也該像......”
“也該像兄長那樣?”
薑佑忽然抬起頭,嘲諷道。
“像兄長那樣聽你的話,做你的傀儡,為了你的麵子豁去性命,被迫跑到那苦寒之地建功立業,然後死在外頭,對嗎?”
攝政王走了。
走時眼中隱隱可見水光。
他是個守承諾的人,沒過多久就派人送過來一大遝地契和商鋪。
可薑保寧卻無心去看這些。
她從床上爬起來,看著蹲在地上,像個孩子一樣嚎啕大哭的薑佑,頗有些手足無措。
圍著薑佑轉了兩圈,才試探性的抱上去。
薑佑哭得更狠了,狠狠將女兒抱進懷裏。
還不忘記避開傷處。
哭了足足半個時辰,他才稍微冷靜了一些,坐在椅子上抽泣著。
薑保寧滿臉的恍惚。
原來男人才是水做的......
“保寧可以問問大伯是什麼樣的人嗎?”
為什麼父親一提到大伯就難過?
就連祖父那樣的人物,提到大伯都會紅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