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穎緩緩睜開惺忪的眼睛,沉重的睡意仍然揮散不去。
窗外雨聲淅瀝,屋內昏黃的夜燈在牆上投下搖曳的光影。
這裏不是她的臥室,更不是她的家。
記憶如潮水般漫上心頭。
昨天,她確實來過這個地方。
她邁上台階,沿著扶梯拾級而上。
推開那扇虛掩的房門時,一股寒意順著脊背攀爬而上。
眼前一道消瘦的身影,穿著白色的睡衣,黑色的長發低垂,遮住了她的臉龐。
她懸在臥室天花板吊著的繩索上,孤孤單單,冷冷清清。
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夢境,是想象還是回憶。
但楚穎認得,她就是傅音。
忽然間,那身影又從繩索上消失,下一秒,已直立在楚穎麵前。
她露出慘白沒有生氣的麵龐,如同瓷製的人偶。嘴角掛著一絲淒慘的笑容,幽幽的說:“楚穎,你終於來了。”
“你為什麼要自殺?”
“幫幫我......楚穎......救她......救她。”
“救誰,傅音,你要我救誰?”
傅音隻是搖頭,沉默如深潭,身影開始變得透明,仿佛被風吹散的薄霧。
楚穎心中一慌,猛地伸手去抓,指尖隻觸到一片冰冷的空氣。
傅音的身影如水中倒影般晃動、破碎,漸行漸遠。
周圍的房間也在褪色,牆壁融化,光線消散,最終歸於虛無。
楚穎猛地睜眼。
熟悉的臥室輪廓在黑暗中漸漸清晰,懷裏的阿布也在。
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聲,也在下著雨。
但這一次,她是真的醒了,現在是傍晚五點半。
她怔怔地望著天花板,腦海中揮之不去的,是那道懸於臥室繩索上的穿著白衣的消瘦身影。
夢醒了,可傅音卻沒有真的自己從繩索上下來,也沒有真的開口同她說話。
傅音並沒有複活。
她是真的,死了。
那句淒苦的哀求卻仍縈繞耳畔:“救她......”這句哀求像根細針,隨著呼吸在胸腔裏隱隱作痛。
夢境往往暗藏玄機,這個認知已被她反複驗證。
現在她要做的就是驗證這個結果。
前途雖然如迷霧,但隻要走入其中,迷霧也終會一步一步被解開。
楚穎猛地掀開被子,將書桌上的筆記本裝進包裏跑到樓下,攔住部出租車。
“師傅,雅園壹號小區。”
......
破曉時分,晨光穿透雨後的雲層。整座城市在經曆徹夜的狂風驟雨後,終於歸於沉寂。
楚穎站在蒸騰的霧氣中,滾燙的水流衝刷著她緊繃的肌膚,卻怎麼也洗不去昨夜烙印在記憶裏的驚悸。
隱隱約約聽到廚房傳來的聲音,她關掉水流。套上棉質家居服時,她突然想起上一次有人為她準備早餐的清晨,遙遠得像是上輩子的事。
飯後,楚穎如往常般的抱著阿布親了一口,背著她的帆布包走出了家門。
穿梭於城市之中,行進於人群中,楚穎在思考。
時間對於楚穎而言是最寶貴,一分一秒都浪費不得。
每天早上走路到公司的這十五分鐘,她都會利用在腦海裏將今天要做得工作羅列清楚。
今天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