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桶裏的水,泛起了層層漣漪。
楚卉眼尾快速掃過雲嬤嬤快要藏不住喜色的老臉,倏地抽回浸在水中的素手,指尖帶起的水珠濺在雲嬤嬤深褐色的襦裙上,洇開點點暗痕。
“這水太涼了。”楚卉淡然甩手:“勞煩嬤嬤重新幫我換桶水來。”
雲嬤嬤忙捧著雪緞巾帕湊上去:“姑娘金貴,是老奴疏忽了。”
楚卉接過巾帕,毫不避諱的輕擦手上的水珠。
雲嬤嬤混濁的雙眼,死死黏在那截皓腕上,在看清那肌膚的刹那,瞳孔驟然猛縮。
原本該布滿紅疹子的手,纖纖如玉,指若春蔥,肌膚細膩如凝脂。
雲嬤嬤驚得張大了嘴。
她明明,將整整一瓶的痛癢粉,全部倒進了水裏。
而且,是她親眼盯著小廝,將這桶有毒的水,給抬進來的啊!
怎麼會......這樣?
楚卉擦幹了手,又將濕潤的緞料“啪”地甩回老婦懷中,“下次記得不要撒玫瑰,那香氣......熏得人頭疼。”
雲嬤嬤抱著濕帕,呆愣在了原地,百思不得其解。
在楚卉轉身出耳房時,她終是忍不住,將手探進了水裏。
“啊!”
殺豬般的尖叫聲,響徹整個依影閣。
隨即,楚卉和春秀看見雲嬤嬤從耳房衝出來,又像風一樣的衝了出來。
身子矯健得,根本不像年過半百的老人。
待依影閣重歸寂靜,春秀捂著嘴“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那老虔婆要是知道姑娘您百毒不侵,隻怕要悔到腸子裏。”
楚卉垂眸撫過袖口纏枝紋,勾唇淺淺一笑。
為了治好她的病,師傅常年將她泡在藥桶裏,後來,更是要她飲鳩酒,嘗斷腸草。
她的血脈,早就融合了百毒。
“她跑那麼快幹什麼?莫不是去找大夫人告狀了?”
春秀笑著擔憂。
“隨她。”楚卉也無奈:“自作孽不可活。”
“姑娘,需要奴婢重新給您換桶水嗎?”春秀問。
楚卉若有所思:“等等,等大夫人來了再說。”
雲嬤嬤吃了這個暗虧,又怎會善罷甘休?
果然,沒過多久,院中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緊接著,錦緞簾幕被撩開,一群人擠進了屋子。
楚卉抬眸一看。
進來的,不止有大夫人和雲嬤嬤,還有一身常服的蕭墨凡,淺白色的衣袍,頭帶發簪,一副閑散翩翩公子的模樣。
楚卉與他目光一觸即分。
“見過大夫人,見過表哥。”楚卉恭敬行禮。
蕭墨凡麵無表情,點漆的眸子裏,暗藏著風暴。
他還以為這個女人變得溫婉懂事了,沒想到竟跟以前一樣不知禮數,剛進侯府就鬧得家裏雞犬不寧。
他有些後悔將她留在侯府了。
“大夫人,侯爺,你們可得為老奴做主啊。”
雲嬤嬤先發製人,跪在大夫人麵前,高高舉起了她的雙手。
那雙幹枯的手,如今變得又紅又腫,被撓過的地方,已經出現了潰爛,流出了膿血,讓人不忍直視。
大夫人移開目光,氣得將丹蔻深掐進掌心,有些恨鐵不成鋼。
她讓雲嬤嬤過來盯著柳之意,以防柳之意會勾引蕭墨凡,沒想到,第一天就被柳之意給害得這樣慘。
“凡兒,雲嬤嬤是我的陪房,如今卻被害成這個樣子......”
大夫人深吸口氣:“柳之意是你留下來的,你看怎麼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