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屋裏很簡陋，除了一張床、一口米缸外，便再無其他值錢的東西。

少女還有個妹妹，看起來隻有五六歲。

梳著可愛的羊角辮，正躲在身後，怯生生的望著他們。

“走天下誰都不容易，喝了這碗粥，就離開吧！”

少女抱著妹妹，對他們說道。

寧缺看了一眼桌上還熱著的稀粥，又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米缸。

反問道：“那你們呢？”

少女眼眸一下子黯淡下來，身後的羊角辮女孩，更是看著那碗粥，狠狠吞了口口水。

“姐姐，念念一點也不想吃粥......一點也不想......咕咚！”

女孩沒有說話，隻是抱她抱得更緊了。

“......”

寧缺沉默了一會兒，取來一個碗，將一半的粥倒了進去。

然後遞給了少女。

又看了一眼，殷九幽立刻會意，從口袋裏掏出一塊沉甸甸的銀子，一並遞了過去。

這一刻，少女愣住了。

看著寧缺的眼神，帶著一抹詫異。

“砰砰砰！”

突然，門外傳來劇烈的踹門聲。

“門開！有兩名通緝犯下逃到了這裏，每家每戶都要檢查！”

“趕緊開門！！”

瞬間，少女的臉色大變，趕忙壓衝寧缺二人說道：“你們快躲起來......”

米缸旁邊有一堆柴火，他們就躲在那兒。

同一時間，門也被官兵踹開。

他們身著鐵甲，凶神惡煞，一進來就環顧四周。

然後問少女：“有沒有看到什麼可疑的人經過？”

“沒......沒有......”

姐妹倆顫抖的抱在一起，連頭都不敢抬一下。

“那為什麼有兩個碗？”

這時，桌上的兩碗稀粥引起了他們的注意。

少女心裏一驚，顫顫巍巍的解釋：“那......那是我和我妹妹吃的，家裏最後的米了，我們一人一半......”

官兵們還是有些將信將疑，但圍著家裏尋了一圈，還是沒找出人影。

隻能憤憤離去。

從柴火堆離開，拍了拍身上的土。

寧缺將那半碗稀粥一飲而盡。

“謝謝，很好吃。”

寧缺咧開嘴，發自內心的笑道。

這是他穿越以來吃的第一頓飯，味道自然不用多說。

閑聊中，寧缺得知，少女叫何花，她妹妹叫何念。

家中母親走得早，父親本來肩負著一家的重任。

可是不知怎麼的，竟然染上了賭！

賭錢不分大小，賭就是賭，贏了想繼續贏，輸了就想要翻盤。

賭性一旦起來了，不玩到傾家蕩產，就不會收手。

何花看著寧缺眼裏有著光芒浮現，好幾次欲言又止。

可是話到嘴邊，又止住了。

寧缺也沒放在心上，畢竟，隻是在這裏借宿一晚。

明天，他們就要啟程繼續趕路。

何花姐妹對他們來說，隻是過客。

可是翌日，寧缺和殷九幽卻是被一陣哭聲驚醒的。

家中不見何花，隻有何花的妹妹，何念。

她哭得梨花帶雨，寧缺連問怎麼了？

“姐姐......姐姐被那些壞人抓走了！”

寧缺一聽，立馬和殷九幽對視一眼。

二人立刻上街。

許是經過昨晚一夜的風聲鶴唳，街上冷清了許多。

但依舊可以聽見幾個閑手在閑聊。

“哎，年紀輕輕就要被賣去醉仙樓，這輩子算是毀了......”

“可不嘛，何花她爹真不是東西......自己賭錢欠了一屁股債跑路了，留下他兩個女兒還債！”

“五十兩紋銀，他們怎麼還得起？”

寧缺立刻殷九幽走過去。

看到有陌生麵孔過來，閑手們下意識想要離開。

但殷九幽丟出幾個銅板，閑手們立刻眼神貪婪的去撿。

“你們說，何花姑娘被賣到青.樓了？”

“對啊，寶豐堂給了老何家一個月時間湊錢，還不起就要拿他女兒去抵債！今天剛好夠一個月時間！”

因為銅板的緣故，閑手們知無不言。

寧缺臉色陰沉：“光天化日之下搶人，官府不管嗎？”

閑手們嗤笑一聲：“管？怎麼管？寶豐堂就是咱們錢知縣的親兒子開的，官匪一家親，誰敢管？活膩了不成？”

於是寧缺不再說話，他看了一眼殷九幽。

後者一雙眼睛裏也是布滿煞氣。

他們返回家中。

寧缺擦去何念臉上的淚痕，笑著道：“不哭，你姐姐很快就會回來的。”

安撫好了小丫頭後，二人便起身朝本地最大的青.樓醉仙樓走去。

寧缺忽然咧嘴一笑：“她給我們一碗飯，我們救她一條命，剛好。”

......

白天的醉仙樓，並不開門營業。

但裏麵的人依舊忙碌著。

醉仙樓，每天都有新的姑娘被送到這裏來。

“哎喲，虎哥，又來送‘荔枝’啊？”

“太客氣了，麻煩和寶豐堂的錢公子說一聲，下次還有貨，價錢我多給點！”

王虎是這裏的熟人了。

作為寶豐堂的幹將，他一人身兼數職。收債是他收，運貨也是他運。

“虎哥，我求求你，不要把我賣到青.樓......我還有一個妹妹，她才六歲，沒了我她會活不下去的......”

“錢我會還，我真的會還......您再寬限我點時間吧......嗚嗚嗚......”

在王虎的身後，一個哭得梨花帶雨的少女被幾個壯漢押著，強製送.入醉仙樓。

王虎眉毛挑了挑，輕佻的吹了一聲口哨：“五十兩紋銀，你要拿什麼還？錢公子說過的吧，給你們一個月時間籌錢，籌不到就拿你去抵債？”

“要怪，就怪你那賭鬼老爹跑了吧！找不到他，我隻能找你了！”

王虎拿長滿黑毛的大手在何花白淨的臉蛋上摸著，臉上笑容逐漸放肆：“對了，你這話提醒我了——你還有個妹妹，品相也很不錯，長大了應該也是個美人，正好拿來一起賣了，哈哈哈哈......”

何花瞳孔瞬間縮成了一點，聲音淒厲：“不要！我去賣，放過我妹妹，放過她......”

她一個人沒關係，被賣到這種地方，這輩子已經毀了，大不了一頭撞死在這兒。

可是她那隻有六歲的妹妹呢？

她想做點什麼來阻止王虎對她妹妹出手。

可是無論她怎麼用力，都無法掙脫幾個壯漢的手。

淚水奪眶而出......

“嗒嗒嗒......”

正在這時，她聽到了一陣腳步聲。

兩道熟悉人影來到王虎麵前。

其中一個問旁邊的人拿了兩個銅板。

丟在地上。

笑著對王虎說道：“我們來贖這個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