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沈父見閨女沒有以前的排斥，臉上的笑意多了些，張嘴還想說什麼，就有人來領農具和登記，父女兩被迫止了話頭。

沈清落記錄農具領取的人是多少，沈父那邊安排下午上工的工種，去了地裏有專門的記分員分配每個人應該幹多少。

上工的人逐漸多了起來。

沈父剛安排完所有人的工種，就見陸有為帶著兩個女知青走進來。

陸有為敷衍的對著沈父一笑，笑嗬嗬的趴在桌子上，先給了小侄子一個笑，才輕佻的對著沈清落拋了個眼神，“嫂子，給我這兩個朋友換個工種唄。”

理所應當的態度。

沈父眼角抽搐，恨不得將陸有為扔出去。

陸家人也太不要臉了，要不是陸清北那小子真不錯，他是絕對不會將閨女嫁過去的。

沈清落眼都沒抬，直接拒絕，“不可能。”

陸有為覺得沈清落在開玩笑，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抬手拖著下巴，撒嬌的哎呦了聲，“嫂子，別開玩笑了，趕緊的。”

沈清落苦惱的揉著眉心，搖頭，狀似無奈的歎氣，“唉！有為，我也想幫你，可是......”

為難的看了眼陸有為身後，“不行，我不能挑撥你們的關係。”

沈父見閨女會玩心眼了，摸著嘴邊的胡子，心中自豪笑，轉頭就安排了陸有為和兩個知青的工種。

至於他們去不去幹，那是他們的事。

沈父安排完就拿著本子往外走。

沈清落望著父親的身影，趁著揉眉心的時候擦掉了流出的淚。

陸有為沒注意沈清落的失態，不滿的追問道：“嫂子，咱兩關係最好了，我信你。”

沈清落小心的看了眼周圍，猶豫幾秒後，才湊近他輕聲道：“我也不瞞你，媽那邊和我說了，上工的事得靠你自己，我爸分下什麼你做什麼，不讓我幫你。哎，媽這麼做我能理解，畢竟你是陸家唯二的男丁。但......翠翠沒讀了，今天也不來上工，媽給了她錢讓她出去玩，不知道媽怎麼想的。”

中午陳桂花給陸翠翠錢沒避著她，她半真半假的胡說八道。

陸有為臉色逐漸鐵青，額頭的青筋露出來，壓著心頭的憤怒，皮笑肉不笑道：“謝謝嫂子啊。我知道，媽平時就偏心我二姐，這次居然這麼過分！我倒要問問她是什麼意思。”

說完，怒氣衝衝的走出去。

母親平時偏心就算了，現在不僅把他的特權剝奪了，還給了陸翠翠錢出去玩。

之前她不是說，從嫂子手裏拿來的錢給他留著娶媳婦，現在竟然給了陸翠翠？！

不能忍！

沈清落看著陸有為的背影，心情很好的敲著桌麵，轉頭看向兩孩子，“媽媽忙完了，現在教你們寫字，怎麼樣？”

小二奶聲奶氣的表示，“媽媽，我想畫畫。”

“好~”

沈清落直接答應下來，四歲的兒子可以清楚的表述自己的要求，她當然要支持。

陸霜降看著母親淺笑的湊到弟弟身邊，欲言又止的張了張嘴。

沈清落抬頭看到閨女的小心翼翼，鼓勵的問：“霜降想說什麼？”

陸霜降眼中劃過驚喜，緊跟著快速搖頭，“媽媽，我，我想學寫字。”

其實，她想問媽媽什麼時候能見到爸爸，可這話一問，媽媽就不會像今天這麼喜歡她了。

沈清落輕嗯了聲，“好啊，媽媽教你寫字。”

另一邊，陸有為怒氣衝衝的回到陸家。

陳桂花拿著大蒲扇打算出去和人嘮嗑，下一秒就聽到大門砰的一下被踹開，緊跟著陸有為一臉怒氣的衝進來。

陳桂花滿是褶子的臉上立刻掛上笑，“怎麼了？這是誰又惹到你了？”

在桃林村生產隊，有沈清落的娘家護著，哪個不長眼的敢欺負她的寶貝兒子。

陸有為冷硬的質問，“我二姐呢？”

陳桂花幹脆將小板凳放下，坐在上麵捶腿，好整無暇的看著寶貝兒子上躥下跳，嘴角寵溺的無奈笑，“誰欺負你去找你嫂子，找你二姐幹什麼？那丫頭懂什麼？我讓你和你嫂子打好關係，就是指著她這時候上呢。”

陸有為冷嗤，叉腰站在母親跟前，陰沉著臉，“媽，我二姐是不是沒上工，你是不是給她錢讓她去鎮上了！”

陳桂花收斂嘴邊的笑，多了幾分正色，“誰和你說的？”

老太太看到小兒子一臉仇視的目光，頓時就猜到是沈清落在他麵前說了什麼。

陸有為紅溫著臉，拿起旁邊的瓶瓶罐罐就開始摔，“哼，死婆子，被我說中了！我看你個老太婆不僅克夫還克子，那錢說從嫂子哪裏拿來給我花的！陳桂花，你想氣死我！”

陸父在陸有為八歲的時候死了，陳桂花早就死過一個丈夫了，所以陸父死的時候，她就被桃林村的人說是克夫命。

陳桂花養不起小兒子，隻能和村子裏那些鰥夫打情罵俏，拿點好處。

這些事，都被陸有為看在眼中，他心底裏瞧不起陳桂花的行為，但也從沒想過阻止。

陳桂花不可置信的瞪大眼，心口猛地一縮，眼前陣陣發暈，聲音也比剛才起伏大了些，“陸有為，你，你再說一遍！”

她做過的事不怕被說，但就怕被唯一的依靠嫌棄，記恨。

說完，老太太的眼淚立刻從眼中流出來，看向陸有為旁邊的牆頭，哭喊道：“行，你既然這麼嫌棄你老娘，那我就死給你看！”

說著，發了狠的起身衝過去。

陸有為冷著臉，眼疾手快的一把將陳桂花給抱住，還沒給他個說法，哪能死？

下一秒，他就聽陳桂花歇斯底裏的喊：“造孽啊，我這都是為了你啊，你居然這麼說我，我還不如死了算了。”

陸有為不為所動，反而怨氣重重的丟給老母親一個下巴，譏諷笑，“嘴上為了我，可是實際上卻不讓二姐上工，拿著我的錢出去玩，你這心真偏到沒邊了！”

陳桂花心頭一梗，哭著剛要開口，門口傳來陸翠翠不滿的吼聲，“陸有為，你怎麼又把媽氣哭了？”

陸有為瞥了眼陸翠翠，嫌棄的推開陳桂花，冷嘲熱諷的開口：“你當然不會氣了，媽都讓你拿著錢去鎮上玩了，也都不讓你上工，你多清閑啊。”

陳桂花見閨女表情不太好，生怕她記恨上陸有為，忙好聲好氣的勸，“有為，別和你二姐吵，你以後娶媳婦還要你二姐幫你......”

陸有為不耐的打斷，“老子不稀罕，今天陸翠翠這事得給我個說法，不然都別好過。”

陸翠翠不在意的哼了聲，大步往前擼起袖子，“給你說法？你算什麼東西，我為什麼要給你說法！”

陳桂花看了眼針尖對麥芒的兩人，立刻哭腔著求助閨女，“翠翠，你別跟你弟弟這麼說話！你弟弟年紀小，今天這事肯定是你嫂子在有為麵前挑唆的，不是你弟弟的錯，你千萬別和你弟弟置氣。”

軟弱的語氣在一些詞上麵又帶著對沈清落指責，全是她的錯！

“媽，這鍋我可不背！”

陳桂花的聲音剛落下，門口便傳來沈清落譏諷的冷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