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晚晴和林子昂嘲諷地看著我裝神弄鬼,然後相擁著接受眾人的祝賀,離開了展廳。
我急得不行,嶽母平日裏待我不錯,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她困死在蠟像裏。
環顧四周,目光最終定格在牆角的消防箱上。
在所有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我猛地衝過去抄起裏麵的消防錘。
對準那麵玻璃狠狠地砸了下去!
砰——!
賓客們驚叫著,恐慌地向後退去,瞬間在展台周圍空出了一大片狼藉的真空地帶。
一股濃鬱的、甜膩的蠟油味混合著石膏的粉塵,夾雜著血腥氣衝進我的鼻腔。
我一陣反胃,但根本顧不上,隻是心急如焚。
“媽......媽!”
我想把她從那個禁錮著她的蠟殼裏拖出來,可她的身體與底座的石膏粘連得太緊。
“程淮!你這個瘋子!住手!”
一聲暴喝從我身後傳來,是去而複返的孟晚晴。
她看到我正破壞她完美的藏品,一個箭步衝上來,抓住我的手臂一把將我推開。
我的後背重重地撞在破碎的玻璃櫃邊緣,鋒利的玻璃刺入皮肉,一陣鑽心的劇痛傳來。
“啊——!晚晴,他毀了我的神作!”林子昂驚怒地喊著跑了過來。
身後是一臉憤怒的孟晚晴。
“子昂都說了,那隻是蠟像,不是真人,你為什麼非要毀了它!”
孟晚晴指著被我拖拽得變了形的“神女”,怒不可遏。
“事到如今,沒有辦法了!這場藝術展,不能毀在他手裏!”
林子昂狀若瘋魔地撲了上去,抬起腳對著嶽母早已沒有生息的身體,狠狠地踹了下去。
砰!砰!
那堅硬的鞋底每一次落下,都像重錘一樣砸在嶽母的身體上。
“不要!住手!”我驚恐地尖叫,掙紮著想爬過去阻止。
可孟晚晴死死地按住了我的肩膀,“你已經毀了他的藝術展,現在子昂努力用行為藝術來補救,你還要再毀他一次嗎?”
“給我安分點,別再打擾子昂,讓他完成他的藝術創作!”
她看我的眼神嫌惡不已,我被她死死按住,不能上前。
台上的林子昂越發瘋狂,扯過旁邊用來裝裱畫作的巨大麻袋套在蠟像身上。
“晚晴,我們一起。”
他勾著唇,邀請孟晚晴和他一起完成這場行為藝術。
孟晚晴竟真的上去了,陪著林子昂一腳又一腳,狠狠踹在蠟像人身上。
周圍的攝影師和所謂的藝術評論家們,在最初的震驚過後,眼中非但沒有譴責,反而迸發出了更為狂熱的光芒。
“快!快拍下來!這才是真正的高潮!”
“行為藝術!這是最頂級的行為藝術!主題就是毀滅與重生!”
“林老師在用毀滅來詮釋藝術更深層次的內涵!他充滿了張力!充滿了野性的、原始的美學!”
隔著一層麻袋,他們繼續著這場殘忍的毆打。
鮮血很快就從麻袋粗糙的縫隙裏滲了出來,在大理石地麵上蜿蜒開來。
終於,他們打累了。
人群也心滿意足地漸漸散去,興奮地討論著今天看到的這場“視覺盛宴”。
偌大的展廳,轉眼間隻剩下我們三個人,和一個在燈光下滲著暗紅色血跡的麻袋。
孟晚晴整理了一下自己淩亂不堪的外套,恢複了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態。
她居高臨下地看著癱坐在地上的我,“程淮,現在滿意了?”
我慢慢地從一地玻璃碎渣中爬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
“孟晚晴。”
“你現在,打開看看。”
“看看那裏麵,到底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