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倉皇回頭,卻見所有人都低眉順目地站著,看不出是誰下的黑手。??
"抬頭。"李德全下令。
薑黎還算淡定,緩緩抬起頭來。
借著燈籠散發出的詭異紅光,李德全竟是對她臉上的麻子露出滿意之色。
"長得還算周正,伸手。”
她整個人有點懵,恨不得立刻衝回現代給他佩副老花鏡,讓他再看看呢。
遲疑地伸出手。
當粗糙的手掌被李德全捏住時,她又心存了僥幸心理。
這一手的老繭,是她常年給人修腳磨出的,皇上勢必不會喜歡。
“不錯,一看就是個勤快人,就你了!“李德全滿一地點點頭。
薑黎險些驚掉下巴。
"公公!"她嗓音發顫,"奴婢相貌醜陋,手腳粗苯,恐驚了聖駕......"
李德全悠悠打斷,“放心,皇上就喜歡你這樣兒的,很有安全感。”
他甩袖轉身,"帶走!"
薑黎簡直欲哭無淚。
勤快?安全感?皇上喜歡醜的?
這是什麼魔鬼審美!
別人穿越不是傾國傾城就是才華橫溢,她倒好,除了一手捏腳的功夫,什麼拿得出手的本事都沒有。
還因為長得醜入選了!
好一個倒黴的天選之子!
薑黎低著頭,根本無心欣賞周圍的風景,滿腦子都是活下去的念頭。
穿過九重宮門,一路上,李德全還算盡職,給她說了一些規矩。
“待會兒伺候皇上,要少說多做,皇上最討厭多嘴之人。”
“端茶遞水需得雙手,動作麻利一些。若是灑了茶水,或是弄出聲響驚擾了皇上,腦袋搬家都是輕的!”
薑黎默默點頭,手心早已被汗水濕透。
做啞巴,當鵪鶉,她懂。??
“公公,要是皇上吩咐的事兒,我沒聽清楚,該如何是好?”
李德全狠狠瞪了她一眼,“蠢貨!沒聽清楚也得猜著辦!”
說話間,兩人來到養心殿前。
李德全停下腳步,上下打量薑黎,抬手幫她整理了一下發髻,“進去吧!出了什麼差錯,可別連累咱家。”
薑黎深吸一口氣,反複做了好幾次心理建設,終於顫抖著手推開殿門。
殿內的龍涎香十分濃鬱,嗆得她險些咳出聲來。
她死死咬住嘴唇,硬生生忍住了。
剛踏進一隻腳——
“砰!”
一隻青瓷茶盞在她腳尖前炸裂開來。
伴隨著一道冷冽低沉的怒吼,“滾出去!誰給你的膽子,竟敢偷爬朕的龍床?”
薑黎抬眸。
陰影中,隻見一道修長的身影緩緩站起,手中寒光乍現。
“信不信朕現在就砍了你的腦袋?!”
怎麼一上來就砍人腦袋?
她連門檻兒還沒踏過去呢!
剛想解釋一二,就聽殿內傳來一道戚戚瀝瀝的啼哭聲,“皇上......臣妾是新入宮的孫答應,是太後娘娘命臣妾來侍寢的......”
那聲音嬌嗔,甜得發膩,又帶著幾分惶恐。
還好還好,懸著的心稍稍放下。
看來不是要砍她的腦袋。
感謝孫答應擋槍!
您繼續,奴婢就趴在這裏當塊磚頭就好了。
“滾!”怒喝伴隨著瓷器碎裂的聲音再次襲來,"既然是太後的人,那就去爬太後的床!"
"長得跟禦膳房的燒火棍似的,也配來侍寢?"
"噗——"薑黎一個沒忍住笑出了聲。
咱們這位暴君還挺毒舌的。
山上的筍都讓他奪完了......
身旁的李德全立刻投來犀利的目光,嚇得她趕緊低下頭裝鵪鶉,硬是將笑意給憋了回去。
沒過多時,殿門“吱呀”一聲,被猛地推開。
兩名小太監抬著一卷錦被匆匆而出,被角滑落間露出一張妝容斑駁的俏臉。
薑黎偷瞄一眼,頓時打了個寒顫。
月光下,孫答應那雙含淚的杏眼裏淬著毒,看來被‘退貨’的人,總是怨氣衝天的。
殿內終於又恢複了一片死寂。
李德全朝薑黎使了個眼色,示意她進去伺候。
薑黎頭皮一麻,瘋狂搖頭,用口型無聲抗議:“我?......現在進去?您這是讓我去送死啊?!”
李德全冷笑一聲,抬腳就朝她屁股踹去——
"哎喲!"
薑黎踉蹌著撲進殿內,膝蓋重重磕在青石地上,眼淚都要疼出來了。
完了完了完了......
她的小命要不保了......
殿內一派死寂,薑黎跪在地上,額頭抵地,活了兩世都沒見過什麼大人物的她,大氣都不敢喘。
忽然,一道幽冷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
【女人女人女人,到處都是女人,煩死了!朕又不是種馬,天天找朕生孩子!】
薑黎:“......?”
她小心翼翼地抬起頭,隻見皇帝正坐在龍榻上,頭微微低垂,單手撐著額角,眉頭緊鎖,薄唇抿成一條線,根本沒開口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