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砸得臉頰偏向一邊,嘴角流下鮮紅色液體。
沈墨白的話語聽得我一臉茫然。
“你在說什麼,我不知道,放開我。”
“你還在撒謊!”沈墨白指著病床上麵色蒼白的沈玥,落下淚來,“玥玥才四歲,才做完換腎手術,你怎麼能這麼狠心對我下手!你也是個父親啊!”
沈墨白在薑青黎麵前一向是要強的模樣,這是他第一次露出脆弱的一麵。
她輕柔地拭去他眼角的濕潤,滿眼心疼。
“我來處理,我一定會給你和玥玥一個交代。”
說完,她看向我,往日盛滿柔情的眸子隻剩下徹骨的寒意和失望,聲音帶著強壓的怒意。
“時琛,我和你保證過,我會安排好他們父女,絕不會影響你和小煜,可為什麼你連一個四歲的孩子都容不下?!”
“你居然教唆小煜把玥玥推下水池,要不是墨白及時趕到,玥玥就沒命了!”
我不可置信地看著病床上緊閉雙眼的沈玥。
教唆小煜推她下水池?
這怎麼可能?!
“我沒有!”我掙紮著解釋,“小煜已經......”
“我親眼看見的!”沈墨白嘶吼著打斷了我的話,“難道我會拿我女兒的命來開玩笑嗎?”
話音剛落,沈玥虛弱的聲音響起。
“哥哥,我沒有想和你搶媽媽,不要,不要推我,媽媽救救我......”
沈玥帶著哭腔的語氣讓薑青黎的怒火瞬間爆發。
“小煜還小,不會有這樣惡毒的心思,隻能是別有用心的人教唆我。”薑青黎冰冷的目光落在我身上,“除了你,還能有誰?”
誅心的話語猶如一柄利劍狠狠刺穿我的心臟。
惡毒,別有用心......
朝夕相處二十餘年,薑青黎竟然絲毫不相信我的為人......
我也是一位父親,怎麼可能對一個孩子下手?
血珠順著臉頰滴落在地板上,我執拗地對上薑青黎的視線。
“我說過,不是我做的。”
薑青黎眼裏的失望愈濃。
“時琛,你怎麼變成得這麼惡毒?我都要不認識你了。”
我扯了扯嘴角,無盡的諷刺從心底蔓延至全身。
究竟是她變了,還是她原本那顆隻愛我的心如今裝下了別人?
病房內空氣逐漸凝滯。
一個保鏢推門而入,在薑青黎身側耳語了幾句。
薑青黎眉頭皺起。
“時琛,小煜怎麼不在他的病房?”
我還沒來得及開口,沈墨白握緊了拳頭,淚水在眼眶直打轉。
“謝先生,雖然是你教唆你兒子推玥玥,可他確確實實動了手,難道他不該向玥玥道歉嗎?”
“你卻這樣一聲不吭地給他辦理轉院......”
薑青黎眼裏的疑惑驟然消失,看向我的眼神再度冷上幾分。
“既然小煜被你送走了,那麼你來代替他向玥玥道歉。”
即使心臟抽痛,我也毫不退讓地對上她的視線。
“沒做過的事,憑什麼要讓我道歉?”
薑青黎盯著我正在流血的嘴角看了很久,心疼、憤怒、失望......複雜的情緒不斷從眼中閃過,最終她冷聲開口。
“時琛,我必須要給玥玥討回公道,她是我的女兒,我不會讓她受到任何傷害。”
“把他扔進水池!”
我看著牢牢將沈墨白護在懷裏,麵帶寒霜的薑青黎,忽然笑了。
“薑青黎,你會後悔的。”
為了一個被自己父親故意拖成腎衰竭的私生女,摘掉小煜的腎害得他感染去世。
為了一個處心積慮的男人,親自下令懲罰我這個青梅竹馬的丈夫。
薑青黎偏過頭,狠下心不去看我那雙一片死寂的眼睛,沉聲催促道。
“還不趕快帶著先生去水池!”
我被保鏢駕著拖到水池邊。
噗通!
冰冷的池水迅速漫過我全身,爭先恐後地湧入我的身體。
一股窒息感逐漸將我吞沒。
恍惚間,我突然記得以前上學時,有人隻不過是指著我出言威脅,薑青黎便當場讓保鏢掰斷了那人手指頭,又讓我邊扇自己耳光邊向我道歉。
她將我護在身後,“誰要是敢動時琛一根頭發,我絕不會放過他!”
現在,她卻為了沈墨白父女,親自派人將我扔進水池。
作出承諾的是她。
違背誓言的也是她。
我沒有掙紮,任由自己向深處墜去。
薑青黎,愛上你,我真的後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