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我狼狽的模樣,醫生又是震驚又是沉痛:
“抱歉,您的孩子實在太痛苦了,一刻鐘前趁著我們護士不注意,偷偷拔了自己的氧氣管。”
“她被燙壞了喉嚨,什麼遺言說不出,隻能強撐痛苦給你留下遺書。”
接過遺書,我捂著嘴巴,感覺和女兒一樣,失去了聲音,隻剩下胸腔在不斷悲鳴。
遺書上隻寫了一行字:
“爸爸,如果實在痛苦,那就不要原諒媽媽,另外,請好好活著,我在天上,一直愛爸爸。”
遺書字跡工整,實在難以想象是一個痛苦到自殺的孩子寫出來的。
隻有零星幾點重墨,才看得出字跡主人正在遭受巨大痛苦。
我吐出一口血來,眼前一切不受控製地旋轉了起來。
隻有耳邊仿佛聽見一個稚嫩的童音:
“爸爸,睡一覺吧,睡一覺就好了,我會永遠守護著爸爸。”
無知無覺間,我做了一個甜甜的美夢。
但等我再醒來,入目的隻是一片白,摔斷的腿正打著綁帶。
醫生將遺體火化通知書交給我:
“您節哀,簽字吧。”
來不及阻止我,醫生隻能看到我拖著傷重的腿,一路狂奔到停屍間。
伏在那具小小的身體上,發出仿佛失去整個世界的悲傷嗚咽。
隨後斷斷續續地唱起了生日歌: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女兒生日那天就沒過,我要給她補上生日。
重新給女兒買來生日蛋糕,點燃然後吹滅,我在女兒的額頭上印下一吻,隨後才終於簽下那張遺體火化通知書。
最後抱著女兒沉甸甸的骨灰盒,我擦幹所有眼淚,露出一個微笑。
而這時,宋詞的爸媽打來了電話。
我木然點開接通,隻聽見對麵迫不及待的聲音:
“小餘啊,你最近別回家了,那棟別墅我們最近過戶給了喜陽,他一個大男人,在外沒個房子也不是個事。”
“你帶著橙橙,到時候隨便找個地方住著就行了。”
我已經心痛到麻木,但一開口,聲音還是不直覺帶著哭腔:
“橙橙死了。”
那邊頓了一秒,隨後更興奮:
“那就更好了!你女兒都死了,你趕緊和阿馳離婚,別占著宋家丈夫的位置!剛好我們還頭疼喜陽女兒私生子的問題呢!”
恰在這時,天空中下起大餘。
我爸的主治醫師給我發來消息:
“你好,周先生,剛剛你爸心臟病發作去世了,你快來收斂他的遺體吧。”
抹去臉上不知道是眼淚還是餘的水,我第一次主動掛斷宋詞爸媽的電話,隨後拖著沉重腳步趕去給我爸處理後事。
等一切忙完。
我抱著兩個骨灰盒,將簽好字的離婚協議書寄到了宋詞家中。
隨後撥通了那個塵封已久的電話:
“喂,給你一個光明正大奪回曾經失去的機會,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