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江河改了誌願,沒上跟她同一所大學,一南一北。
一上大學,仿佛不記得肖黎這個人了。
她高中畢業最後一次說分手,他放下狠話:
“你別後悔。”
“誰後悔誰是王八!”
兩個口是心非的人分道揚鑣。
她轉頭就後悔了,但是想等他主動挽回一次。
但是他沒有。
她等不及,主動去了他的大學,看著他身邊有了別的人。
她做不到去從別人手裏搶男人,老肖同誌時常告訴她:
“想得到一樣東西,要正大光明,不能不要臉的去爭去搶。”
男人也一樣。
她那天在他的學校門口,哭了一下午。
然後狼狽的回去了。
她等啊等,等到大學畢業,從範建的口中得知,他分手了。
她一秒都等不及,去了他的麵前。
什麼尊嚴,什麼臉皮,她統統都不要了。
她喜歡他,就是忘不了他,她度日如年,她就是賤骨頭。
所以孟江河從不信她會真的離開。
肖黎此時看向窗外,她麵上淡然平靜,鼻子發酸,心裏想著六年前那天下午哭的歇斯底裏的自己,隻有隱隱撕扯得心疼。
孟江河隱忍著情緒的波動,深吸了口氣,放輕了聲音,哄著她的語氣:
“黎黎,我跟你道歉,我以後不會再丟下你,我的錢都給你管,你還有什麼不滿意,你都說出來,我改了好嗎?”
肖黎印象裏的孟江河,不會說一句軟話的,他總是倔強,比她脾氣大,高傲的頭顱從不會低下。
是誰馴服了他?
顯然不是肖黎。
她眼眶通紅,嗓子裏湧上一股苦澀,這種認知,讓她覺得挫敗,她狠狠的攥緊了掌心,隱忍著沒讓眼淚失控掉下來:
“孟江河。”
“以後別去找韓白鷺的麻煩。”
孟江河臉上神色一鬆,喉結滾了下,立即答應:
“好。”
她掐的掌心疼,卻沒鬆手,聲音很啞:
“還有,我真的要離婚。”
孟江河的臉色瞬間沉下來,目光洶湧而冷清,帶著隱忍的情緒,卻有些失控:
“不可能,你別想了,隻要我不鬆口,你死也是我的人!”
肖黎站起來,低頭紅著眼看著他,同樣不甘示弱:
“我肖黎,本碩博跳級,大學教授,憑自己本事考的,我父親肖義樺,文化圈有點名聲,我們肖家出門,也是要臉有臉的。”
她哽咽了一下,才繼續說道:
“可是你媽怎麼貶低我PUA我,你都看到了,這三年你都幹什麼了?誰都沒你和稀泥和的好,天天拿點臭錢來羞辱我,怎麼,我們肖家沒錢嗎?我們肖家的錢都捐了,我們比你們高尚!”
孟江河眼尾角泛紅,眼裏滿是心疼懊惱:
“黎黎,你不喜歡,我們以後再也不回去。”
他站起來,想去擁抱她,安慰她,被肖黎一把推開。
她情緒在逐漸的失控,這些年的隱忍和委屈,像是泄了閘的洪水,勢不可擋。
“孟江河,你總是在事情發生後安撫我,從來不會在問題發生前解決。
孟家有你媽一個,我還能忍,現在多了一個蘇眉,還要讓我繼續忍嗎?”
她眼淚失控的掉落,掉一顆,她粗魯的擦掉。
可是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擦了還會掉。
孟江河深吸了口氣:
“黎黎,蘇眉不會影響什麼,更不會影響我們。”
他如果真想偏袒蘇眉,就不會把這件事情告訴孟江晏。
她無力的將手背抵在額頭上,無力的輕笑,決絕又失望:
“你還是那麼自負,天真的自負。”
孟江河眯了下眼睛,抿唇。
肖黎卻看著他,認真的,透過模糊的眼淚,看著他英挺的輪廓:
“孟江河,你愛我嗎?”
老肖的書裏曾經寫道:愚蠢的女人才會問這種愚蠢的問題。
當時的她,深以為然。
愛不是問出來的,愛是做出來。
她這麼去跟老肖說,挨了一頓手板。
現如今,她竟然問了這個連她都不知道答案的問題。
孟江河上前一步,想要碰她的頭發,深情果斷:
“當然,我愛你,黎黎。”
肖黎冷笑,拿起身邊書架上的書一股腦地扔在了他的身上:
“虛偽,撒謊,騙子。”
“黎黎!”他嗬斥,卻紅了眼。
肖黎渾身像是長滿了刺,無論什麼答案,對她來說都是攻擊性防禦姿態。
她嘶吼著,發泄著,將能拿到的一切東西砸到他身上:
“你愛我,你也愛別人,你就是個濫情的賤人,虛偽,肮臟,下三濫,你怎麼沒得臟病死了?
你裝什麼情聖,你愛每一個你見過的女人?
你敢做為什麼不敢承認?
你去死吧,去死,你把孟江河還給我......”
她恨急了孟江河,是他殺死了高中時期,她最愛的人。
孟江河四肢驟然僵硬,腳底升起股股寒意,讓他動彈不得。
肖黎扔了所有能扔的東西,瘋魔一般在發泄自己內心的怨氣,想打碎眼前虛偽的幸福。
他為什麼不敢承認他愛上了蘇眉?
難道他堂堂正正說出來,她會不成全他嗎?
他們的感情已經不再純淨,一點點的變得扭曲,肮臟,欺騙,冷漠。
她恨急了這種鈍刀子割肉的日子,像是陷在了霧氣朦朧的沼澤地裏,爬不出來,沾了一身泥,卻要笑嗬嗬的告訴別人,這不是泥,是“黃金”。
去他媽的黃金吧!
她過夠了自欺欺人的日子!
“黎黎,黎黎......”
孟江河上前,費盡千辛萬苦才從後麵抱住她,控製住她纖瘦卻柔韌有力的腰肢,但是臉上被扇了幾巴掌,頭發被薅的亂七八糟,脖子上還有幾道血痕。
“想打我嗎?來啊,你打我啊,你是不是想打死我,你打啊......”
她嘶喊著,語無倫次:
“滾開,滾出我的世界,賤人......”
他沒鬆手,隻是一句句的喊著她的名字。
他的聲音在哄人的時候很溫柔,低沉的嗓音像是有磨砂質感,會讓人不由自主的陷進去。
他摟著她,等她掙紮累了,他才把她輕輕的放在床上,他側躺在她的旁邊,從後麵抱著她,輕輕的親吻著她的脖頸和長發,溫熱的,迷戀的......
她閉著眼睛癱軟在枕頭上,眼淚掉下來,浸透了一側。
他沒鬆開,隻是想用自己的方式去擁有她,證明自己到底有多愛她。
從身體,到靈魂,都臣服於她。
他的唇愈發灼熱,呼吸也跟著急促起來,如墨的眸子裏盛著濃鬱的黑色情緒。
她卻驀地睜開眼,嗓音沙啞沉冷:
“別碰我,你讓我覺得很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