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氏見崔雨桐進門,擠出笑容,仿佛早間的事並未發生過似的:
“雨桐,你到哪兒去了?外麵風冷,當心別著涼了。”
崔雨桐絲毫沒掩飾唇邊的譏諷之意:
“白天有日頭,比夜間可暖和多了,怎會著涼呢。”
杜氏笑容僵了僵,佯裝聽不出她的含沙射影,道:
“有件正事跟你商量:世宗已在外議過親,訂的是工部尚書的外甥女趙鶯兒。人家這千金身份,萬沒有做妾的道理。”
就知道她黃鼠狼帶笑,沒作好打算。
崔雨桐故作不解她的意思:
“既不能做妾,那這親事,豈不是不成了?”
見她不上道,杜氏臉色陰沉下來:
“世宗跟那家小姐已有情分,是一定要進門的。如今隻能委屈你了。
“你放心,名分不重要。趙鶯兒小姐知書達理,做了侯府主母,是絕不會為難你的。”
崔雨桐冷笑:
“既然名分不重要,趙鶯兒比我晚進門,理當做妾,萬沒有逾越過我的道理。”
薑世宗像被踩到尾巴的貓,從圈椅上跳出來,指著崔雨桐的鼻尖罵道:
“人家千金小姐,怎會屈居你卑賤的商女之下?!你算什麼東西?!能不能看清你的身份?!”
崔雨桐眸底掠過寒光:
“既然少爺嫌棄商女卑賤,當年為何親自登門求娶?難道說,侯府娶我是另有所圖?”
薑世宗張張口,一時無話。
“太太!您若執意讓趙鶯兒為妻,我把嫁妝單子拿來,隻要侯府歸還我嫁妝,我就自請下堂。”
杜氏臉上僵硬的肌肉抽搐幾下,垂眼遮住尷尬,腆著臉皮道:
“雨桐,何至於此啊!”
“大戶人家,三妻四妾都是平常,萬不能生妒意,有違婦德。”
“再說,你入府三年,吃穿用度都在一處,你的嫁妝跟侯府產業早都並在一起,哪裏分得清你的我的?”
這般無恥之言,崔雨桐早有所料,卻無可奈何。
薑世宗詐死,杜氏無別的子女,侯府產業早晚歸自己,因此她並未留後手。
今日踩的坑,都是往日腦子裏進的水!
“雨桐啊!”
杜氏向她微傾上身,顯出長者的語重心長:
“你向來通情達理,一定能體諒夫君難處。這件事,你退讓一步,侯府會念著你的好的。”
崔雨桐唇角勾起一抹譏諷的冷笑:
“太太,‘停妻再娶’,依天魏律,少爺得杖九十,趙鶯兒也得離異歸宗。太太真要少爺觸犯刑律不成?”
杜氏臉色難看,瞥見世宗也滿目陰霾,她繃著下巴,下垂的嘴角透出狠戾。
既然崔雨桐不識好歹,那就別怪她心狠了。
“此事隨後再議吧。”
杜氏用力推了推擰起的眉心,
“方才官府派人來說,城東那塊兒地的申請材料上,還有幾個地方需簽押。當時是你經手的,這簽押的事,就辛苦你跑一趟吧。”
城東那塊兒地有巨大升值空間,崔雨桐好不容易打敗一眾競爭者,才將購買權搶到手中,等待申牒。
不如趁此申牒機會,將這塊兒地登記在自己名下。
按照杜氏所說的時間、地點,崔雨桐就出發前去了。
杜氏和薑世宗目光對接,流露出陰晦猙獰之色。
主管土地申牒的官員紀有奎,遲遲不給他們蓋印,暗示杜氏進獻美色。
杜氏見崔雨桐阻礙鶯兒進門,索性將她獻給紀有奎,毀她名節,再堂而皇之逼她自盡,一舉雙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