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鞭炮劈裏啪啦，炸出一朵朵火花，空氣裏彌漫著濃烈的火藥氣息。鑼鼓熱熱鬧鬧地鼓噪，滿院的歡聲笑語，襯得牆頭的彩綢花愈發鮮豔。

一對兒新人，著花紋繁複的正紅色華服，在賓客的祝福聲中拜完天地，賓主落座。

給趙鶯兒送嫁的是她舅母劉夫人，她圓眼睛往周圍溜了一圈兒，視線移到正堂端坐的杜氏臉上：

“世宗不是有個小妾嗎？主君娶親，怎麼不見她出來張羅？擺什麼款兒呢？喚她出來給主母敬茶吧！”

杜氏忙吩咐道：

“快去把崔姨娘喚來，給主母敬茶！”

崔雨桐穿戴整齊，步履從容走進正堂，臉上掛著淡然的微笑。

她向杜氏及親朋欠身施禮，抬眼看到旁邊有個圈椅空著，就落落大方坐了下去。

杜氏申斥道：

“雨桐，讓你來給鶯兒敬茶，怎麼坐那兒了？！太沒規矩了！”

崔雨桐笑意不減：

“我是明媒正娶的正妻，趙鶯兒身份再尊貴，也是於我之後進門，隻能為妾，哪能就越過我去？太太是不是喝多了酒，才說這昏話的？”

薑世宗臉“登的”拉下來，當著滿座賓客的麵兒，又不得不忍耐一二：

“此前我不是跟你說好了？鶯兒為妻，你為妾，你明明同意了的！”

說完惡狠狠瞪著崔雨桐，刀一樣的目光想把她殺死。

此人可真夠厚臉皮的。

雨桐唇邊浮現譏誚：

“少爺確是跟我說過，但前提是：少爺答應給我弟弟墨軒恢複學位。你都沒做到，怎麼有臉再提這個？”

薑世宗眸中噴出火來：

“崔雨桐，今日是我成親的好日子，你休要胡鬧！否則，我饒不了你！”

“成親的好日子？”

崔雨桐向他伸出手，“那就請少爺，當著眾人的麵兒，將有冰人府蓋印的龍鳳帖拿出來！”

薑世宗頓時語塞，眼底布滿陰霾。

他迫不及待定下成親日子，是因為鶯兒遇喜，等不得了。

可西衙局中沒能除去崔雨桐這障礙，自然也無法申領龍鳳帖。

“沒有龍鳳帖？！”

墨色積攢在雨桐眼底，她聲音冷若寒冰，

“那你今日就不是娶妻，而是納妾囉？你說，我這當家主母，受不受得鶯兒這杯妾室茶？”

趙鶯兒又羞又憤，搖著世宗的胳膊，道：

“夫君，鶯兒怎能做妾，屈居這商戶女之下？”

“豈有此理！”

劉夫人叉著水桶腰，氣門很足，“我外甥女怎能做妾？！杜夫人，侯府上門提親，說的可是娶妻，你給我個交待？！”

杜氏趕緊賠上笑臉，安撫她先出去逛逛，等自己處理。

餘怒未消的劉夫人，邊走邊氣呼呼嚷嚷：

“外甥女給人家做妾？這是打我和老爺這兩張老臉！”

走了幾步就累得喘氣，就踅摸著找地兒歇腳，抄手遊廊外的荼蘼架下，有說話聲傳出來：

“你沒聽說嗎？趙鶯兒就是劉大人的私生女！這事兒好多人都知道，隻瞞著劉夫人那大冤種呢！”

劉夫人拳頭猛然攥緊，一口氣兒險些沒上來。

“你們把話給我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