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我下意識地攥緊了拳頭！

“怎麼回事？”一個冰冷威嚴的聲音響起。

沈思思撥開人群，大步走了過來。

她穿著剪裁完美的黑色禮服，美豔動人。

她的目光先是落在狼狽不堪的我身上。

隨即，她的視線轉向沈殊榮，瞬間柔和下來，帶著毫不掩飾的關切。

“殊榮，你沒事吧？”

她自然地伸出手臂，將沈殊榮護在身側，動作溫柔而充滿保護欲。

“思思姐姐......”

沈殊榮立刻順勢依偎進她懷裏，聲音帶著一絲愧疚。

“我......我剛才不小心把酒灑到......這位服務生身上了......我真不是故意的......”

他看了我一眼，那眼神，無辜得能滴出水來。

“哼。”

沈思思冷哼一聲，“又是你！”。

“廢物！連個盤子都端不好？！還弄臟了地板！驚擾了殊榮！”

“滾去後麵！別在這裏礙眼！再讓我看見你出現在賓客麵前，後果你知道！”

她的話語冰冷無情，沒有一絲詢問，隻有對我這個災星的驅逐。

周圍的目光如同無形的針，紮得我體無完膚。

那些上流社會的賓客們，臉上帶著或同情，或鄙夷，或純粹看熱鬧的表情。

在他們眼裏，這不過是一場小小的鬧劇，一個低賤服務生的失態，驚擾了高貴的沈家少爺。

巨大的屈辱感如同海嘯般將我淹沒。

“還不滾？！”沈思思的聲音帶著最後的警告。

我死死咬著下唇，然後猛地轉身，幾乎是踉蹌著衝向了宴會廳通往後台的陰暗通道。

身後，隱約傳來沈殊榮的安慰聲。

“思思姐姐，別生氣了，都是我不好......”

沈思思柔和回應，“傻瓜，跟你有什麼關係？是那個災星太晦氣......”

“喂！新來的！發什麼呆！”

是負責後勤的主管，一個滿臉橫肉的中年女人。

“前麵宴會廳缺人手！VIP休息室的洗手間堵了！趕緊去通！弄不好今晚就別想下班了！”

我麻木地點點頭，拖著灌了鉛的雙腿，走向那個散發著汙穢氣息的牢籠。

工具間裏氣味令人窒息。

胃裏一陣劇烈的翻攪。

我強忍著嘔吐的欲望。

可是巨大的惡心感和身體深處劇烈的痛苦同時爆發！

我再也支撐不住，眼前驟然一黑，整個人軟軟地向後倒去。

後腦勺重重磕在冰冷的瓷磚牆壁上。

咚！

劇痛傳來。

緊接著，是無邊無際的、冰冷的黑暗。

好冷......好疼......

一絲微弱的光線刺破黑暗。

我費力地掀開沉重的眼皮。

這裏是......醫院？

“醒了？”

一個沒什麼情緒的女聲在旁邊響起。

“感覺怎麼樣？哪裏不舒服？”

“你暈倒在酒店洗手間了，被保潔發現送來的。”

護士的聲音很平淡。

“初步檢查，嚴重營養不良，重度貧血，還有急性呼吸道感染。肺部聽診有囉音。高燒39度8。”

她放下記錄板，看著我，“你咳血了？”

我艱難地眨了眨眼。

護士皺了皺眉。

“急診醫生建議你立刻住院，做全麵檢查。尤其是肺部和血液係統。你的情況......很不好。”

“而且，你送來的時候，身上隻有酒店服務員的工牌，沒有手機，沒有錢包，也沒有任何身份證明。聯係不到你的家人。住院需要押金和家屬簽字......”

我哪來的家人？

誰又會為我簽字？誰又會為我付一分錢的押金？

沈思思？沈殊榮？

他們巴不得我死得無聲無息！

“我......”

我用盡全身力氣，才從喉嚨裏擠出一點嘶啞的聲音，“......不住院......我沒錢......”

我不能住院。

走出候診室，我的目光無意中掃過醫院大廳角落的一個布告欄。

上麵貼著各種通知，廣告，其中一張白色的A打印紙吸引了我的注意——

【招募啟事】

本院臨床藥理研究中心，誠招健康誌願者參與新型鎮痛藥物一期臨床試驗。

要求：18-50周歲，無嚴重基礎疾病（需嚴格體檢篩查）。

試驗周期：7天（住院觀察）。

補償：人民幣8000元整（體檢合格入組後預付50%，試驗結束付清餘款）。

報名地點：內科樓11樓臨床藥理研究中心辦公室。

風險提示：試驗藥物可能存在未知副作用......

八千塊！

健康誌願者？未知副作用？

這些字眼帶著巨大的風險，如同張著巨口的深淵。

但八千塊！

足夠我做所有檢查！甚至......還能剩下一點！

健康？

我低頭看了看自己這副咯血、骨痛、高燒、殘缺的身體......

這也能叫“健康”嗎？

體檢篩查......能通過嗎？

賭一把！

至少，健康篩查可以讓我知道自己還能活多久。

我沒有絲毫猶豫，朝著內科樓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