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王虎手下兩個心腹得了令，準備好動手。

在他們眼裏，李驥這條命，已經由他們說了算。

李驥根本沒理會，王虎的威脅在他看來就是個屁。

他扛著女人，提著人頭，徑直走向登記軍功的軍需官。

那裏已經排起了隊，活下來的邊軍都在登記自己的戰果。

一顆蠻兵人頭五兩銀子，三點軍功。

一個小隊長的腦袋，二十兩銀子，十點軍功。

這是邊軍士卒拿命換錢，換出人頭地的唯一門路。

李驥一出現，立刻成了所有人的焦點。

一個五十歲的老炮灰，肩上卻扛著個身份不低的蠻族女人。

這畫麵本身就極度不協調。

周圍排隊的邊軍都看傻了，眼神裏混雜著驚奇，嫉妒和貪婪。

“這老家夥誰啊？炮灰營的？踩了什麼狗屎運？”

“他媽的，老子砍了三個蠻子，手都快廢了，才換十幾兩銀子。”

“你看他扛的那個女人，那身段，絕對是個大人物的婆娘！”

“炮灰營的垃圾，也配有這種戰利品？”

在這些正規軍看來，炮灰營就是一群該死的消耗品。

炮灰能活下來，本身就是對他們這些精銳的侮辱。

現在一個廢物竟然搶到了比他們更好的東西，所有人都心理不平衡。

王虎帶著兩個手下也跟了過來，直接堵在李驥身後。

他就要當著所有人的麵，逼李驥把東西交出來。

他要讓所有人知道，在炮灰營，他王虎就是規矩。

“李驥，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

王虎的聲音不大，卻壓過了周圍的吵鬧。

“把女人給我，人頭你自己領賞，今天的事就算了。”

“不然出了這個營地，你的命，就不是你自己的。”

這就是赤摞摞的最後通牒。

李驥停了下來，回頭看著王虎。

“你的意思是，想搶我的軍功？”

這句話一出口，周圍瞬間安靜了不少。

按大雍軍律，搶同袍軍功是重罪，輕的挨鞭子，重的直接砍頭。

王虎的臉色頓時就變了，他沒想到李驥敢當眾把這事挑明。

“放你娘的屁！我是看你這老東西保不住，想幫你一把！”

王虎立馬吼了回去。

“你別不識抬舉！”

李驥扯了下嘴角，不再搭理他，走到軍需官的桌子前。

負責登記的是個總旗，叫張謙。

他正低頭寫著東西，一臉的不耐煩，對炮灰營的人向來沒好臉色。

“姓名，部隊，軍功。”

張謙頭也不抬地問。

“炮灰營，李驥。”

李驥說完，把那顆血淋淋的人頭，砰的一聲扔在桌子上。

人頭上的血，濺到了張謙的登記冊上。

張謙眉頭一擰，剛要開罵。

可他一抬頭，目光落在人頭臉上時，整個人都定住了。

他的瞳孔猛地一縮。

臉上的不耐煩，瞬間變成了極度的震驚。

“這…這是......”

張謙的聲音都在抖，他猛地站起來，湊過去死死盯著那顆人頭。

他顧不上臟，用手撥開了人頭臉上凝固的頭發。

人頭左眉骨上有一道舊疤。

右耳上戴著一個黑色的骨頭耳環。

普通士兵不認識這些特征。

但張謙這個級別的軍官，很清楚這代表著誰。

“黑岩蠻族，左帳王，阿古拉！”

張謙尖著嗓子喊了出來。

這一聲喊，讓整個場子瞬間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釘在了那顆人頭上，滿臉都是不敢相信。

黑岩蠻族左帳王阿古拉！

黑岩首領的親弟弟，蠻族的二號人物。

死在他手上的大雍官兵，數都數不清。

大雍的懸賞榜上，阿古拉的人頭，價值五百兩白銀，外加一百點軍功！

五百兩白銀！

夠一個普通兵卒全家吃喝一輩子，還能買地當地主！

一百點軍功！

更是能讓一個沒背景的兵卒，直接提拔成小旗，脫離兵籍當上軍官！

這是能改掉一輩子的潑天富貴！

現在，這份富貴，就擺在所有人麵前。

而拿來這份富貴的，竟然是一個炮灰營，快五十歲的老頭。

這件事本身就離譜到了極點。

王虎和他那兩個手下，已經徹底傻了。

他們張著嘴，呆呆地看著桌上的人頭，腦子都不會轉了。

他們做夢都想不到，李驥衝進去的帳篷裏，竟然是阿古拉。

更想不到，李驥不僅殺了阿古拉，還把腦袋帶了出來。

這根本不是運氣能解釋的。

王虎隻覺得手腳冰涼，一股寒意從腳底板往上冒。

他剛才，竟然還想搶這份功勞，甚至想殺了李驥。

他這是在跟一份能讓總旗都眼紅的功勞過不去。

張謙的呼吸已經變得非常沉重。

他死死盯著李驥，眼裏不再是厭惡，而是赤摞的貪婪。

一百點軍功！

他現在是個總旗，離百戶還差著兩百點軍功。

如果這份功勞是他的，他甚至有機會直接升試百戶。

這是一步登天的機會,但他不敢明著搶。

這麼多雙眼睛看著，搶這麼大的功勞，隻要消息漏出去，他就死定了。

更關鍵的是，能從蠻族大營裏砍下左帳王腦袋的人，能是普通人？

他看著李驥那張毫無波瀾的臉，心裏反而有點發毛。

這個老家夥，絕對不是表麵上那麼簡單。

張謙強行壓下心裏的貪念，吸了口氣，臉上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

“這位......老哥，這真是你親手殺的？”

他必須先確認清楚，這事關係到他後麵怎麼做。

李驥沒說話，就這麼平靜地看著他。

這種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張謙立刻就明白了，這份功勞，他吃不下。

但他可以換一種方式拿過來。

“來人，快！把功勞簿拿過來，記大功！”

張謙突然高聲喊道，態度好得嚇人。

“李驥，斬殺蠻族左帳王阿古拉，記首功一件，賞銀五百兩，軍功一百點！”

他一邊喊，一邊親自拿起筆，就要寫下來。

周圍的士兵，全都羨慕得發瘋。

王虎的臉，則白得跟紙一樣。

他知道自己完蛋了。

李驥有了這麼大的功勞，身份馬上就不一樣了，根本不是他能動的。

他剛才那些威脅，現在都成了要他命的刀子。

隻要李驥開口說一句，他王虎就得完蛋。

然而，就在張謙要下筆的時候。

李驥卻突然開了口。

“總旗大人，慢著。”

張謙的筆停住了，不解地看著李驥。

周圍的人也都安靜了，想看看這個老家夥又想幹什麼。

李驥對著張謙，露出一個別人看不懂的笑。

“總旗大人，這顆人頭，不是我殺的。”

李驥的話，讓所有人都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