緹娜的怒罵聲響徹在我的耳邊,我的耳膜幾乎要被震碎。
可此刻,我卻根本睜不開眼,甚至也無法回應。
眼球的劇痛幾乎席卷大腦,接著蔓延到全身的神經。
我隱約感覺到眼球當中像是有什麼東西流出來。
攤開掌心一看,赫然是一灘血跡!
周圍的議論聲此起彼伏,可我頭暈目眩,根本聽不清他們在說些什麼。
這時,石翟楠的聲音清楚傳入耳中。
“阿遠,你沒事吧?”
他第一個跑過來檢查我的傷勢。
但大概是我此刻的樣子太狼狽,看到我的模樣之後,他眼神中泛起同情和憐憫。
“組長,阿遠都被你打成這個樣子了,應該可以罷手了吧?這要是傳出去公司虐待員工的事情,影響到公司的名譽,你認為到時候喬總還會不會留用你?”
緹娜氣得麵目猙獰,可礙於石翟楠的身份,她隻能硬生生忍下怒火,將惡狠狠的目光鎖定我。
“以後你要是再敢在喬總身邊煽風點火,我讓你在公司的每一天都不得安寧!”
砰!
辦公室的摔門聲響起,部門鴉雀無聲,眾人都麵麵相覷,大眼瞪小眼,一聲都不敢吭。
我不過是提出了一個對公司有隱患的事情,卻遭到這樣的報複。
真是諷刺。
我撇開石翟楠的手,強忍著眼球的劇痛,前往洗手間。
石翟楠追了上來。
“阿遠,要不我直接陪你去醫院吧?你的傷口要是不及時處理的話,可是會發炎的!”
我擺手拒絕。
以往我狼狽的時刻有很多,但我並不想所有狼狽的時刻都被人看到。
這個時候,我更希望有人能給我留一點尊嚴。
石翟楠沒再跟上來。
我踉踉蹌蹌的來到了洗手間,打開水龍頭,仔細的將眼尾的血跡洗掉,眼睛這才能勉強張開來。
當我抬頭,看到鏡子裏的自己時,也赫然被嚇了一跳。
我算是知道為什麼剛才石翟楠會那樣看我了。
因為此刻我的眼球充血,甚至有一些血跡還蔓延到了眼眶外,看起來格外駭人,也可見緹娜下手的力道有多重。
我苦笑了一聲,默默將手上的血跡洗掉,隨著疼痛的減弱,我的情緒也穩定下來,原本冰冷的體溫也逐漸回升。
現在他們擺明了是想把這個坑甩在我的頭上。
如果我沒辦法解決病毒的事,我就會被踢出公司。
我現在正是需要錢的時候,身上也隻剩下一百多塊錢,連生活費都不夠。
我閉了閉眼,重重呼出一口濁氣。
算了,我一個將死之人。何必和他們計較那麼多?
當務之急,是要解決我目前的困境,然後,能活多久就活多久,離這些遭亂事遠遠的!
待到視線清晰了許多後,我重新回到工位上,繼續投入工作。
其實要解決這個病毒並不難解,難的是要通過病毒找到背後搞鬼的人。
隻有將這個人揪出來,徹底解決隱患,我才不會被當做替死鬼。
“哇!路總和喬總的訂婚照真的好漂亮啊!”
“他們的訂婚宴不是還沒舉辦嗎?怎麼訂婚照突然流出來了?”
“誰知道呢,不過路總和喬總真的很般配,他們兩個人要是在一起簡直就是一對神仙眷侶!而且我聽說,訂婚儀式上,路總還給喬總準備了一個巨大的驚喜!不知道到底會是什麼!”
盯著電腦屏幕久了,再加上眼球受了傷,我難免覺得疲累,就趴在電腦前休息。
耳邊突然傳來同事的議論聲。
我心間微不可察的刺痛了一下。
我跟著路雪蘭多年,連一張和她的合照都沒有,而和喬榮的連訂婚照卻都流出來了。
喬榮果然不愧是最像江夏森的仿品,也能夠得到路雪蘭更多的愛。
真要對比之下,我不過是一個殘次品,所以不論我怎麼努力,即便是把自己的一顆真心掏出來放在路雪來的麵前,路雪蘭都不會多看我一眼。
可仔細想想,喬榮又何嘗不可悲呢?
誰又願意一輩子當別人的替身?
“現在所有人都在工作,你卻在這裏休息,誰允許你趴在這睡覺的?這裏是公司,不是你隨性散漫的地方!”
忽然,一陣尖銳刺耳的聲音傳入耳中。
我本能抬頭,一眼便對上路雪蘭那雙不悅的視線。
果然隻要我在這家公司一天,路雪蘭就不會輕易放過我。
她恨不得天天出現在這裏折磨我,讓我生不如死!
可她不知道,我真的快要死了。
我壓下內心的酸澀,平靜的對視上她的目光。
“路總,現在是休息時間。”
我不過是闡述了一個事實。
下一秒,路雪蘭變了臉色。
桌旁放著我半個小時前剛接的一杯熱水,她毫不猶豫拿起那杯熱水,朝我潑了過來。
“我現在好歹是這家公司的股東之一,你居然敢公然頂撞你的上司?!”
滾燙的熱水灼燒了頭皮,在我的頭頂蔓延開來,又沿著臉頰滾落。
我能清楚的感覺到頭皮傳來的刺痛。
這一刻,我整個人像是落湯雞一般,被路雪蘭審視著。
“你給我記住,既然進了公司,那就給我乖乖幹活!剛才我都把任務交給你了,你卻在這偷懶,要是再讓我看到你這個樣子,這個月的工資你就別想要了!”
原本我都已經對這樣的事情麻木,可聽到工資的時候,我的心還是狠狠跳了一下。
不管怎麼樣,我總要堅持到第一個月工資發放的時候吧?
不然,我這幾天受的屈辱豈不是就白受了?
我緩慢的擦去臉頰上的熱水,麵色蒼白的望著路雪蘭,扯出一毛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
“多謝路總提醒,我保證以後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
路雪蘭沒想到我會這麼痛快低頭,眼中似乎閃過一抹慌亂,但很快又被掩蓋下去。
我幾乎以為是我的錯覺。
路雪蘭恨不得將我剝皮抽筋,肉剁了去喂狗,又怎麼可能會慌亂?
噠噠噠!
很快,路雪蘭踩著高跟鞋得意離開了。
周圍的人都不敢再和我搭話。
畢竟和我這樣晦氣的人有所交集,他們也會被針對。
我並不在意這些。
我來這裏上班,隻想在最後的日子裏發揮自己的最後一點價值,安寧度日,並不是來交朋友的。
叮!
突然,電腦上跳出來一個頁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