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聽到我這一句，最先有反應的是徐莉莉。

她垮著臉朝我發火，逼問我車款在哪裏。

是工作室出問題要填窟窿，還是外麵找了小三？

我隻說：“你放心，我沒騙你，車子我真的賣了，車款也都在這了，別的，你還是問爸吧。”

“你淨在這胡言亂語，你就是自己私吞了！”

小姨子猛地把她手機朝我一扔。

我立刻歪頭，還是被擦了一下。

手機殼上的閃亮鑽飾讓我破皮出血，慢慢下滑。

嶽父一驚，立刻讓徐莉莉找醫療箱。

他拉回小姨子，沉了臉色：“說話就說話，怎麼還跟姐夫動手呢！”

“爸，這能怪我嗎？還不是他自己不做人！”

小姨子梗著脖子不認錯。

她男友頻頻點頭。

就連徐莉莉也讚同了她妹妹。

她沒去找醫療箱，隻對我說：“你別仗著爸寬厚心善就蹬鼻子上臉！我不吃這套！

嗬，大男人還玩苦肉計呢！”

我抹了一下流淌的血，以為自己耳朵出了問題。

流血的是我，血已經沁到了襯衫領口。

而徐莉莉，我的妻子，她一丁點不擔心我。

還說這是苦肉計？

是我當初就選錯了人，還是人都會變？

我一直不開口，徐莉莉咄咄逼人：“你該不會故意抓過我爸的錯漏，逼他讓著你？”

“李誠成，你千萬別幹這種事，我不會留手。”

“留什麼手？”我問她。

胸膛裏的心臟跳動平穩，我居然沒有憤怒。

也許，我的心在不知不覺間，已經察覺了婚姻的變化。

今天的變故，不過是讓我的腦子也明白了這一點。

徐莉莉朝我一指，指尖鋒利。

大概沒想到我竟敢不認錯，不哄她，她尖聲道：

“李誠成，你吃了虎心豹子膽啊！”

“以前裝得溫柔體貼，現在幾十萬就現原形了！”

她好像渾身都在冒火，就像一個陌生人。

或許是我從來沒有真的了解她。

嶽父歎了口氣，勸道：“行啦行啦，跟自己男人發火有意思嗎？”

他翻找出醫療箱，朝我走來。

我退後一步，從自己辦公桌抽屜裏拿出小醫療包。

我正要自己包紮傷口，徐莉莉罵罵咧咧一把搶過：“你給誰擺臉色啊？搞清楚這是我爸爸，就是你嶽父！”

“好啦莉莉，你看成成都流多少血了，你不幫忙還添亂。”

“爸！你這麼心疼他，人家心疼你不？他就拿五百塊打發你呢！”

徐莉莉憤憤不平。

她發自內心的相信是我不幹人事，欺負她爸爸，於是肆意發火。

我自嘲一笑：“爸，我沒有心疼過你嗎？”

我等著嶽父承認說有。

然而，他卻不開口，他側過臉，避開我的視線。

我心裏一涼，正要說什麼，徐莉莉插話了。

“你要爸說什麼？以前那些噓寒問暖，那都是你當女婿該做的，現在問的是賣車錢！”

小姨子迅速接口：“就是，爸爸心軟，可是這檔口公司要緊啊，爸！”

“可不能讓李誠成再欺負你了！”

嶽父始終一言不發。

我忍不住笑出聲來。

什麼叫一家人啊，這就是。

而我，從始至終就是外來的。

我曾經以為真心可以換真心。

現實給了我一耳光。

疼得鑽心。

“好，你不說，那就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