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傍晚。
裴家別墅外,遠遠望見宋曦趴在裴恒肩頭。
宛若熱戀中的情侶一樣咬著耳朵。
止痛藥的效力正在消退,胸口隱隱作痛。
手中的病曆單越發慘白,似乎在嘲笑我仍對宋曦心存幻想。
若她看到我的病曆,她會作何反應?
將病曆折好放進口袋,我走了進去。
“是星越弟弟嗎?”
裴恒拉著宋曦走來,他一身高奢西裝,手上戴著那日的戒指,整個人矜貴無比。
一旁的宋曦神色詫異。
冷戰多天,她約莫以為我不會來。
我抬手,將手中蛋糕遞給裴恒:“生日快樂,自己做的,別嫌棄。”
“你還有這手藝,曦曦真是好福氣!”裴恒笑著接過,命人放到甜品區。
宋曦雙手環抱胸前:“要來也不提前說,恒哥哥知道我們因他吵架,內疚了好幾天。”
不等我開口,裴恒噗嗤一笑:
“曦曦,我沒事,男孩子也要人哄得,你先給星越道個歉。”
宋曦拽著他的胳膊晃了晃,笑著一撇嘴:“怎麼胳膊肘往外拐啊。”
她看向我,斂了笑:
“恒哥哥都開口了,行,不和你計較了。”
我笑笑,眼眶有些發酸。
切蛋糕環節到了。
定製的蛋糕塔裴恒一口未動,卻命人取來我做的蛋糕。
宋曦皺眉,一臉嫌棄:“你要吃這個?”
裴恒揉了揉她的頭發:“星越弟弟能來我很高興,蛋糕是他親手為我做的,當然要吃。”
說罷,他捧著蛋糕坐到餐桌旁。
宋曦湊到我耳邊,低聲問:
“你那蛋糕用的什麼奶油?恒哥哥胃不好,隻能吃......”
“啊!”一聲尖叫將她打斷。
裴恒滿嘴是血地吐出半塊蛋糕,掌心赫然躺著幾片碎玻璃。
“恒哥哥!”宋曦推開我衝過去,抬手將蛋糕推翻在地。
奶油在地毯上炸開,尖銳的玻璃碎片混合期間。
賓客們嘩然後退,有人開始拍照。
我懵了,反應過來,一把抓住宋曦的手,急聲道:“曦曦,不是我......”
“夠了!”宋曦一把甩掉我的手,眼裏的怒火似要將我吞噬。
“難怪你帶著蛋糕來了,竟是為了害恒哥哥!沈星越,你瘋了嗎!”
裴恒在朋友的攙扶下,啞著嗓子道:
“曦曦,我沒事,咳咳......住幾天院就好了。”
“就是,宋大小姐,沈先生畢竟是你男朋友......”好哥們揶揄道。
“男朋友?”
宋曦轉身狠狠扇了我一巴掌!
我一個趔趄跌倒在地。
她挽住裴恒,居高臨下睥睨著我:
“要不是因為阿恒,我這輩子都不可能看你一眼。”
有來賓立時出言嘲諷。
“站在你麵前的,是京都宋氏集團的大千金,孤兒哥,曦姐裝絕症提分手,就是逼你走。沒想到你狗皮膏藥似的,甩也甩不掉。”
宋曦看著我,表情無波無瀾。
我的手伸進口袋,指尖觸到那張薄薄的病曆單。
心底自嘲一笑。
病曆單被她看到又怎樣?
她根本不在乎我。
我閉上眼,突然,胃裏一陣翻江倒海,劇痛瞬間席卷全身。
“道歉。”宋曦聲如寒冰,“否則,就把帶玻璃的蛋糕,全部吞下去。”
我痛的眼前發黑,一個字都說不出。
“沈星越!”見我不答,宋曦的聲音陡然拔高。
我捂著胃,額上滿是汗珠。
“不是我做的,我為什麼要道歉?”
下一秒,我的胳膊被保鏢一左一右拽住。
宋曦俯身,煞有介事地注視著我,忽而偏頭一笑。
“你善妒的樣子真令人惡心。”她直起身子,語氣像在施舍乞丐:
“隻要你承受跟阿恒一樣的傷害,我可以容你繼續留在我身邊,就當幫你改改這個毛病。”
我盯著她,緩緩道:
“我得了胃癌,吞玻璃?宋曦,你這是要我的命。”
全場靜默一瞬,繼而爆出刺耳的轟笑。
宋曦愣住,盯著我的眼神半驚半疑。
裴恒忽然“哇”得吐出一口血。
宋曦驟然回神,再開口,滿是嘲諷。
“裝絕症是我玩兒剩下的!你這個借口真蠢。”
“帶他去暗室,看著他把玻璃吞下去,少一片,你們就替他補上。”
保鏢點頭,架起我向門外的車上拖去。
我沒有掙紮,最後看了宋曦一眼。
上了車,我把那張病曆揉成一團,扔向窗外。
心底同時生出了絲解脫。
山頂,暗室裏潮濕陰冷,隻有一盞昏黃的燈。
保鏢把裝著玻璃碎片的盤子推到我麵前,不耐煩地催促:“快點,別耽誤時間。”
我手指顫抖著拿起一片玻璃。
突然捂著嘴劇烈咳嗽起來。
鮮血從指縫間滲出。
保鏢嫌惡地皺眉:“少裝模作樣!”
他掰開我的嘴,拿起盤子,猛地往我嘴裏一倒。
玻璃劃破舌麵,刺破喉嚨,血填滿了口腔。
胃裏,像吞了上千隻燒紅的刀片。
萬箭穿心般疼!
我倒在地上,蜷縮成一團。
保鏢卻一腳踹在我的胸口:“繼續!”
最後一片玻璃被塞進嘴裏時,所有疼痛漸漸消失,眼前白茫茫一片。
我扯了扯嘴角,真好,終於解脫了。
我的靈魂飄在上空。
鮮血不斷從我的嘴角溢出,在地上彙成一灘刺目的紅。
保鏢這才發現不對勁,探了探我的鼻息,臉色驟變。
“死了?這麼不經玩?”
他罵罵咧咧地掏出手機,“喂,宋總,那男的......”
電話那頭,宋曦的聲音透著不耐煩:“人怎麼了?”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