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夜色如墨，寒風刺骨。

秦羽的身影在寂靜的村道上移動，帶著一股決絕的意味。

他要去借糧！

為了那個躺在炕上，虛弱得仿佛隨時會消散的妻子。

哪怕明知希望渺茫，他也要去試！

“砰砰砰！”

秦羽敲響了最近的一戶人家，那是村裏的張屠戶家。

“誰啊？大半夜的！”屋內傳來不耐煩的男聲。

“張大哥，是我，秦羽。”秦羽壓下心中的屈辱，盡量讓聲音聽起來平和些，“家裏斷糧了，想跟你借點......”

“滾！”

話音未落，一個“滾”字如同冰雹般砸來，帶著濃濃的厭惡。

“又是你這個瘟神！上次借的肉錢還沒還呢！還敢上門？快滾快滾。晦氣！”

門內傳來一陣咒罵，隨即再無聲息。

秦羽站在門外，夜風吹透了他單薄的衣衫，涼意直透心底。

他不死心，又走向下一家。

“李嬸，在家嗎？”

“沒糧，我家也沒餘糧！你趕緊走！”門都沒開，聲音裏滿是警惕和疏離。

原主造的孽，如今報應不爽。

這家夥把整個清河村都快借遍了，而且是隻借不還，名聲早就臭不可聞。

秦羽咬緊牙關，心中的屈辱感幾乎要將他淹沒。

他堂堂特種兵王，何曾受過這種待遇？

但一想到林晚秋蒼白的臉，他隻能繼續。

一家，兩家，三家......

回應他的，要麼是閉門羹，要麼是毫不留情的咒罵。

整個清河村，仿佛都對他關上了門。

最後，他來到了村子最東頭，村長家門前。

這是他最後的希望了。

村長家是磚瓦房，看起來比其他土坯房要氣派不少。

秦羽深吸一口氣，抬手敲門。

“吱呀。”

門開了，探出來一個腦袋。

不是村長，而是一個梳著雙丫髻，穿著幹淨藍布裙的少女，約莫十五六歲年紀。

少女看到門外的秦羽，先是一愣，隨即俏臉含霜，眼中瞬間充滿了鄙夷和厭惡。

“喲，這不是秦大爺嗎？”少女的聲音帶著刺，毫不客氣。

她是村長的女兒劉眉，也是林晚秋為數不多的手帕交，早就對秦羽的所作所為深惡痛絕。

“怎麼，賭坊的錢輸光了，又沒錢喝酒了，跑我家來打秋風了？”

秦羽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但還是耐著性子說道：“劉姑娘，我找村長，想借點糧食。”

“借糧？”劉眉冷笑一聲，雙手抱胸，斜睨著他，“你還有臉借糧？”

“我問你，晚秋姐姐今天是不是差點被你逼死？”

秦羽心頭一窒，無言以對。

“哼！自己沒本事，就知道窩裏橫，打老婆！現在知道餓肚子了？活該！”劉眉越說越氣，指著秦羽的鼻子罵道。

秦羽攥緊了拳頭，額頭青筋隱現。

“我今天是為晚秋借糧，她身體虛弱，需要吃的。”他沉聲道，強壓著怒火。

“為晚秋姐姐？”劉眉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她眼珠一轉，嘴角勾起一抹戲謔的弧度。

這混賬，從來沒掛念過家中的妻子，還口口聲聲晚秋晚秋，我看就是想借了糧換錢去賭！

劉眉頓時生出一股戲弄之意，眼珠子一轉，輕聲道。

“想借糧？也不是不行。”

“跪下。”

劉眉抬起下巴，指了指冰冷的地麵。

“給我磕三個響頭，叫我三聲‘好姑奶奶’，我就去幫你問問我爹，看他願不願借你。”

侮辱！赤裸裸的侮辱！

秦羽的身體猛地一震，眼中瞬間迸射出駭人的寒光。

“你說什麼？”他的聲音低沉，帶著一絲危險的氣息。

劉眉被他突如其來的氣勢嚇了一跳，但仗著是在自己家門口，她梗著脖子道：“怎麼？不願意？”

“不願意就滾蛋！”

“我秦羽，上跪天地，下跪父母，何曾跪過他人！”秦羽猛地挺直了腰杆，雖然衣衫襤褸，但那股屬於頂尖軍人的鐵血傲骨，卻在這一刻顯露無疑。

劉眉被他這副樣子鎮住了，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

但很快，她反應過來，更加鄙夷地嘲諷道：“喲嗬，還挺有骨氣？”

“都混到家徒四壁，連口飯都吃不上了，還在乎這點破麵子？”

“我告訴你秦羽，你要是真有本事，是個爺們兒，就該去後山林子裏打點野味回來給你媳婦補補！”

“又或者，上戰場建立軍功，女帝仁慈，隻要你有本事，也能在軍營得到重用！”

“跑到這兒搖尾乞憐，算什麼男人！”

“沒本事還死要麵子，我看你不如抱著你那點破麵子，跟你媳婦一起餓死算了！”

打獵？

劉眉的話，如同醍醐灌頂，瞬間點醒了秦羽。

是啊，他怎麼忘了？

他可是特種兵王，野外生存是他的老本行！

這後山林子，對他來說，不就是個天然的糧倉嗎？

女帝登記之後，麵向朝堂外，隻要是有本事之人，紛紛可以投靠。

上戰場離家，對於自己來說暫時無法考慮，可若是憑借打獵養活妻子，對自己來說，並非難事。

何必在這裏低聲下氣地求人！

一股強大的自信，瞬間驅散了之前的屈辱和頹喪。

秦羽眼中精光一閃，仿佛瞬間換了個人。

他猛地挺直了腰杆，看都沒再看劉眉一眼，隻是下意識地緊了緊別在腰間的那把砍柴刀。

雖然破舊，但聊勝於無。

然後，他毅然轉身，大步流星地朝著村後的山林方向走去。

那背影，決絕而堅定，再沒有一絲之前的落魄。

“哎？你......”劉眉看著秦羽突然轉變的態度和毫不猶豫離開的背影，愣住了。

這就走了？

看他離去的方向，真要去打獵？

看著秦羽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那背影竟帶著一種從未有過的陌生力量感。

劉眉站在原地，心裏忽然有些發慌。

這個無賴......好像有點不一樣了？

她咬了咬嘴唇，想起還在家裏餓著肚子的林晚秋，終究還是心軟了。

“哼，算你還有點良心！”

她跺了跺腳，轉身跑回屋裏。

不多時，她提著一個裝著幾個窩頭和一小把米的小布袋，快步朝著秦羽家那破敗的院子走去。

......

夜色下的後山，寂靜無聲，隻有偶爾傳來的幾聲蟲鳴。

對於普通村民來說，夜晚的山林充滿了未知和危險，鮮少有人敢在此時進入。

但對於秦羽而言，這裏卻像是一個熟悉的獵場。

他手中緊握著那把破柴刀，眼神銳利如鷹，警惕地掃視著四周。

前世在亞馬遜熱帶雨林執行九死一生的任務時，環境比這惡劣百倍，危機四伏，他都如履平地，更何況是這小小的後山。

旁人眼中寂靜祥和的林子，在他眼中，處處都潛藏著生機，也暗伏著危險。

他的耳朵捕捉著常人無法察覺的細微聲響，腳下步伐輕盈而穩定，幾乎不發出任何聲音，完美地融入了這片夜色山林。

此刻，他的目標隻有一個——找到吃的，任何能吃的東西！

忽然，他腳步一頓，目光鎖定在一處背風、潮濕的腐爛樹根下。

那裏，幾朵肥厚的灰褐色菌菇，正悄然生長，在月光下泛著誘人的光澤。

“找到了！”

秦羽眼中閃過一絲難以抑製的喜色。

是可食用的灰樹菇。

雖然不多，但這絕對是一個好的開始。

他興奮地揮了揮拳頭，至少，今晚能讓晚秋先喝上一口熱乎乎的蘑菇湯了。

帶著一模興奮，秦羽蹲下身子，小心采摘，匕首插進泥土後，小心上挑。

不多時，灰樹菇已經落入手掌中。

哢......

興奮之下，秦羽剛要站起身，身後突然傳來樹枝折斷的聲音。

屬於特種兵王的反應，讓他身子瞬間緊繃，就地一個打滾。

“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