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眨不眨地盯著梁大剛,想從他臉上看出不對勁。
可沒有。
他立刻就點頭答應,轉身就走,沒有絲毫留戀。
爸爸還在一旁絮絮叨叨,翻來覆去無非就是那些車軲轆話,說我是哥哥,要讓著梁大剛,多幹點活。
我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真正讓我感到怪異的是梁大剛的態度。
他會這麼容易放過我?
果然,下一秒,我手心和虎口處傳來鑽心的疼。
是梁大剛。
我趕緊丟下扁擔,去尋找梁大剛的身影。
就在這時,我看到一群人圍在田邊,七嘴八舌地討論:
“梁大剛也太拚了吧,這麼熱的天我們都不敢下田,他還下田。”
“就是,手套都不戴,就這麼上手抓著麥子,我幹了幾十年農活都不敢這麼做。”
“剛剛我明明看到他的手被鐮刀割破了,結果走過去一看,他的手竟然沒事。”
“你不會是看眼花了吧?”
我心下一沉。
瞬間明白了我手上的傷口是怎麼來的。
我趕緊衝過去,搶過梁大剛手裏的鐮刀:
“梁大剛,不是讓你回家休息嗎?你怎麼又來幹活了?”
我努力克製住自己的怒氣,可疼痛讓我實在沒有好臉色。
不承想梁大剛渾身一抖,示弱的看著我,緩緩開口:
“哥哥,我之前生病了落下太多活,我也想多掙點工分還給你......”
茶言茶語一出,田坎上坐著的嬸子紛紛感慨梁大剛善良勤快。
我懶得跟他廢話,直接搶過梁大剛手裏的鐮刀,開始割草。
梁大剛笑意盈盈地看著我幹活。
粗糙的草稈杆將我手心磨出血,大顆大顆的汗滴不住往下流。
可旁觀一旁的梁大剛,站在太陽底下臉色都沒變。
一個小時後,我手血肉模糊,來到田坎邊大口大口地喝水。
之前不覺得,現在和梁大剛站在一起,我發現,我的皮膚已經比他黑了好幾個度。
為什麼?
為什麼他幹活能把傷害轉移給我,可我不管做什麼,都對他沒有影響。
我百思不得其解。
準備繼續幹活時,手心鑽心的疼順著手臂一路攀爬到心臟,我重重地摔在地上。
梁大剛挑眉:“哥哥,你就是大少爺的命,怎麼能做我們農村人做的活呢?還是讓我來吧。”
我媽媽家族成分不好,她以前留過洋,吃得起白米,是人人喊打的資本家。
她生下的我也被人嘲諷地稱為大少爺。
最開始我下鄉的時候,所有人都不喜歡我,後來見我能吃苦,幹活利索才對我有了好臉色。
現在梁大剛一開口,眾人又小聲蛐蛐。
我艱難站起來,想要證明我不是他口中的資本大少爺。
可下一秒,梁大剛蹲在田裏,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對著小腿狠狠來了一刀。
我瞬間尖叫一聲,痛得摔倒在地。
梁大剛挑釁地看著我:“哥哥,你還是回去吧。”
其他人嚇壞了,手忙腳亂把我送到衛生所。
可當赤腳醫生查看我的傷口時,傷口竟然奇跡地消失了。
明明小腿上的血跡都還在,為什麼傷口會消失?
赤腳醫生不悅開口:
“你不想幹活也不用把雞血抹在腿上,假裝自己受傷了呀。”
這話一出,眾人看我的眼神更加不對勁了。
我回去後,第一時間找到梁大剛,一把拽著他的衣領,怒喝:
“梁大剛,你到底對我做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