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外婆的醫藥費,我做了富家千金袁舒顏的保鏢兼契約男友,此後十年任她差遣,形影不離。
第十年的情人節,她給我發來一個地址,說想讓我當眾求婚。
我帶著鑽戒盛裝而來,以為我們真的跨過了重重阻礙,變成了真正的情侶。
可她卻走過我,撲進了她聯姻對象的懷裏。
聯姻對象捧腹大笑:
「袁舒顏,這次你贏了,買來的狗就是聽話,主人讓做什麼就做什麼。」
周圍的人都哄堂大笑,嘲笑我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重。
袁舒顏很滿意我的表現,大手一揮要給我外婆增加一百萬的醫藥費。
但她不知道,外婆已經去世了,我們的合約也結束了。
可我在她的世界消失後,袁舒顏卻發了狂,滿世界找我。
1.
「江友,跑一趟就一百萬,你這錢掙得蠻容易的嘛!要不你跪下來給我們擦擦鞋,到時候袁大小姐心情好,下次有這種好事還叫你。」
旁邊的賓客們也笑成一團。
我尷尬的站在眾人之間,下意識的望向袁舒顏。
她也覺得,我們的僅僅是買主和傭人的關係嗎?
十年前,外婆病重,家裏所有的錢湊在一塊,也遠遠不夠那高昂的醫藥費。
我從小沒了父母,全是靠外婆撫養長大。
就是在這個時候,我和袁家簽下了協議,我給袁舒顏做保鏢兼男友,袁家給外婆出醫療費。
這些年,我在袁家的安排下,不僅學武術,準備隨時保護袁舒顏,還要學品酒、學各國語言,學上流社會的禮儀......
那幾年,我跟她一起學了很多東西,以確保自己能給袁舒顏提供最好的相處體驗。
我需要錢,袁舒顏要陪伴。
我們之間,算是一場好交易,她用一隻耳環的錢,換來了我十年隨叫隨到;我用十年的陪伴,換來外婆這十年舒適安康;
唯一的問題,不過是我動了心,明明是她花錢買來的傭人,卻被她的溫存迷住了眼,妄圖她真的有一點愛我。
沒關係,既然是我誤會了,那以後想清楚就好。
我喝了一杯酒,然後對袁舒顏點點頭,算作告別。
她的聯姻對象程光卻一把攔住了我:
「哎?一百萬還不能擦一下鞋,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周圍的人迎合著起哄:
「讓我來,我50萬就可以!」
「我20萬就行。」
這些人都是袁舒顏一樣的小姐少爺,哪裏會缺這個錢,無非是順著程光的意思,一起羞辱我罷了。
袁舒顏平靜的看了我一眼:「你要是覺得這個價錢不夠,我可以給你加錢。」
袁舒顏的態度,比其他人多少句話都讓我心寒。
明明以前,她是最維護我顏麵的,一次她帶我出去參加宴會,有人在旁邊指了兩下我,和旁邊的人竊竊私語「袁小姐帶來的」,聲音不大,也沒有一個臟字,但其中輕蔑的意味很明顯。
我心裏不高興,但卻沒立場反駁什麼話。
袁舒顏直接過去對那個指指點點的人說,「這是我的男朋友,我希望你放尊重點。」逼得對方道了歉。
事後,她還特意安慰我,說我和那些人不一樣,我在她公司做的那些工作,如果真算提成,比她給我的錢要多,我們是單純的合作關係,我並不是吃軟飯的,也絕不低人一等。
可是現在,她和程光站在一起羞辱我。
尊嚴零落成泥,她對程光的偏向也昭然若揭。
程光得意的看了我一眼,回身靠坐在椅子上,微微抬起腳尖,示意我擦鞋。
我冷笑一聲,把袁舒顏給我的那張卡扔到程光麵前:「你既然說這是福氣,那這福氣給你,你要不要啊。」
說罷,我轉身離去。
袁舒顏追了出來,拽我上車後,她歎息一聲:「你今天衝動了。」
「程家的勢力不低於袁家,你公然羞辱他。他麵子上怎麼過得去。」
原來她也知道這是公然羞辱,程光不能承受,難道我就可以嗎?
說到底,在她心裏,程光才是和她平起平坐的人,我隻不過是買來的玩意。
程光才需要考慮麵子,我不需要。
見我不說話,袁舒顏拿出一枚精致的珠寶胸針:
「我知道,今天不僅是我們的戀愛十周年,也是你的生日。」
「我給你準備的禮物,你看看喜歡不喜歡?」
「這次的事,就這麼算了,我回頭會擺平的,但是下次可不能這麼任性了。」
今天確實是所謂的「戀愛十周年」,不過,稱之為「簽約十周年」,似乎更合適一些。
我剛要說話,袁舒顏的手機卻突然響了。
電話那頭是她閨蜜急促的聲音:「阿顏你快回來吧,程光生氣喝酒,我們勸不住啊!」
顏舒顏立刻急了起來:「他身體不好,不能多喝酒啊,我立刻過去。」
她急匆匆的起身,打開車門才想起我來,回頭遞給我一張卡:
「你先自己回家。這裏有二百萬,你去給外婆交醫藥費,順便買點補品,我忙完就陪你一起去看外婆。」
說完,急匆匆的摔門而去。
我把珠寶胸針和銀行卡留在車上,她不知道,外婆已經死了,不需要醫藥費了,我們的合約,也到期了。
當初來到她身邊,我確實是為了要錢給外婆治病,但是在相處中,我卻愛上了她,希望能和她做真正的情侶。
她對我處處體貼,我也以為她對我是有幾分真感情的。
沒想到,都是我一廂情願,我們從始至終都是金錢關係。
現在外婆死了,我也該走了,身外之物對我無益,留著她送給下一個金絲雀吧!
2.
回去後,我準備收拾東西離開。
打開衣櫃,滿眼都是袁舒顏送的奢侈品服裝和禮物。
作為金主,袁舒顏確實不小氣,除了生日以外,每次她覺得我受委屈了,都會送上價格不菲的禮物。
但是,我想要的不是這個。
這些年,除了外婆的醫藥費以外,她給我的錢我都放著,一點也沒花。
一是心裏過不去,雖然接受了契約,但還是接受不了自己被人養活為生;
二來,我不希望自己和袁舒顏真的隻是單純的金錢關係,我自己做兼職掙錢,雖然辛苦、錢少,但是我是靠自己勞動賺錢,我依然和她是平等的關係。
現在契約結束,這些東西我也不會帶走,但是離開的路費依然是個問題。
我打電話給大學學長林代:「學長,聽說您認識收二手首飾的,能幫我出一個鑽戒嗎?剛買的,幾乎全新。」
林代滿口答應:「行啊,城東這邊有一家珠寶行,最近在回收二手首飾,明天你來,我陪你盡量講個好價錢。」
我再三感謝後,才掛斷了電話。
掏出鑽戒看了又看,最終還是壓下心裏那股無理的惆悵,又把戒指放了回去。
其實我之前是有一些積蓄的,隻不過袁舒顏讓我去求婚,我信以為真,把所有積蓄都取出來,買了這個鑽戒。
雖然這個耗盡我所有積蓄的鑽戒,還沒有袁舒顏一個包值錢,但這畢竟是我用自己兼職的錢買的,是我能拿出的最大誠意。
現在,錢花出去了,鑽戒是定製的又不好退貨,我想買一張機票,隻能試著把鑽戒按照二手首飾賣掉。
黃昏的時候,袁舒顏帶著程光回了別墅。
看著他們親密又自然的樣子,我沒有說話,打算躲回房間去。
程光突然問到:「阿顏,我晚上住在哪裏呀?」
我不由頓住了腳步。
袁舒顏無奈中夾雜著幾分寵溺:「知道你矯情,我把我的臥室空出來給你住,行了吧?」
程光卻搖頭道:「你今天也累壞了,怎麼能讓你搬房間呢?」
他指了一下我:「我住他的房間,可以嗎?」
袁舒顏滿口答應:「當然可以,他住哪裏都一樣,你住的舒服就行。」
取得了袁舒顏的許可後,傭人立刻忙了起來,把我的東西全都挪去了儲物間,把給程光準備的東西擺上。
程光好像突然想起我這個人:「哎呀我這記性,江友,我忘了問你可不可以了。」
這本來就是袁舒顏的家,哪裏需要我的許可,我點點頭:「我都行。」
程光進去看了一下,突然回頭笑道:
「我今天喝酒有點多,想吃點堅果,江友,你能來給我剝堅果嗎?」
我下意識想拒絕,又想到現在還沒買機票,要是和他們直接衝突,對我可沒有好處。
我隻得再次看向袁舒顏,袁舒顏猶豫了一下:
「要不是你上午耍脾氣,他也不能喝那麼多酒,你去給他剝堅果吧,就當道歉了。」
我心中一沉,隻得同意了。
我走到房間的桌子旁邊,桌上擺著一袋半開口的核桃,但是沒有夾子。
我環視了一周,打算出去找一個夾子,程光卻伸手攔住我的去路。
「沒夾子,你可以用手扒呀。」
我起身要走,程光卻慢悠悠的提醒我:「舒顏同意你給我剝堅果,本來就是讓你給我出氣的。」
我腳步一頓,如墜冰窟。
見我不動,程光愈加得意:「你出去有什麼用,她會為了你一個傭人,來和我吵架嗎?」
「何況,我和舒顏自幼相識,你說她是信你多還是信我多?你就算告訴她,她也會覺得我隻想嚇唬嚇唬你,你卻借題發揮。」
他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所以,你現在還要出去嗎?」
我頭腦一片昏沉,行屍走肉搬回來,蹲在桌子前,一個個的用手扒核桃,兩手鮮血淋漓了也似乎沒有知覺。
不知過了多久,程光才敲了一下桌子:「行了,你可以滾了。」
我點點頭,麻木的往出走。
程光在後麵悠悠的說:
「這次隻是一個警告,你最好記住,別以為陪袁舒顏的時間稍微久一點,就能有機會上位。
我和舒顏才是一個世界的人,你隻是一個逗趣用的螻蟻,動動手就碾死了,有什麼資格站在袁舒顏旁邊?」
我點點頭:「我會盡快離開她的。」
出去的時候,袁舒顏在走廊邊攔住我:「程光隻是暫時住幾天,你別多心。」
我點點頭:「知道了。」
袁舒顏雙手摟住我的脖子,輕聲哄我道:
「不要垂頭喪氣的嘛,我不會和程光聯姻的。」
「但這件事我一個人反對沒用,他得和我一起說才有希望。我要請他幫這麼大一個忙,至少要好好招待他吧?」
這時,房間裏傳來程光的呼聲:「舒顏,我頭好痛。」
袁舒顏立刻拋下我,疾步跑去房間裏問程光的情況。
望著袁舒顏離去的背影,我苦笑一聲,鬆開了攥緊的衣袖,血液順著指尖滴到地上。
我找了一個房間,簡單給自己處理了一下傷口,碘伏刺激傷口,疼的我直抽氣,心中的惆悵也逐漸靜默。
第二天,我按照林代給的地址,匆匆趕到那家珠寶行。
珠寶行的對麵,另有一家珠寶行,隻不過對麵那家裝修更為氣派,而且隻賣定製貨,不回收二手首飾。
不同往常的是,今天對麵那家人滿為患,而且很多都穿著一樣的製服。
我問林代是怎麼回事,林代也不清楚。
旁邊的一個人插嘴道:「你不知道吧,聽說有個大小姐給她回國的男友買鑽戒,所以提前安排了保鏢過來,聽說已經包場了。」
旁邊的人聞聲也過來議論:「是嗎,這樣的珠寶行要包場,僅僅是小費就不便宜呢!」
「出手真大方呀!」
「她男朋友可真幸運,有一個這麼有錢又愛他的女友。」
我有一搭沒一搭的聽著,心裏盤算著鑽戒會折價多少,買完機票能剩下多少錢。
突然,旁邊的人聲音興奮的說:「快看,這就是那個包場的大小姐和她男朋友,真是郎才女貌呀!」
我下意識往他注視的方向一看,竟然是袁舒顏!
我趕緊偏過頭去,心中默默祈禱,千萬不要被她認出來。
餘光卻不由自主的瞥見,程光接過袁舒顏手裏的大捧玫瑰:「舒顏,你對我真好。」
說罷,他在袁舒顏臉上落下一吻。
原來,給男朋友包場的大小姐,就是袁舒顏啊。
3
她被程光親了一下,象征性的捶了程光一下胸口,臉上笑意更盛,又要給店裏的服務人員,每人都發十萬元的小費。
店員們紛紛歡呼了起來,引得店外的人也跟著咋舌。
袁舒顏心裏的男友,一直都是程光吧?
我之前還想著,走前和袁舒顏說清楚分手,現在看來,實在是太自作多情了。
她心裏的男友一直是程光,和我隻是金錢交易,未曾牽手,又何談分手呢?
正在我惆悵間,空氣陷入了詭異的安靜。
我抬頭,發現大家都看向我,袁舒顏的臉色尤其不善。
程光走了過來,摘掉我的鴨舌帽,把我往袁舒顏的方向拉了幾步:「真的是你啊,江友。」
袁舒顏的臉色沉的能滴水:「我沒給你錢嗎,你跑到這裏幹什麼?」
程光笑著說:「這裏好像能回收二手首飾?江友,舒顏送你的東西,可是她一番心意啊,你轉手當二手首飾賣掉,實在是,太讓人傷心了!」
袁舒顏麵沉似水:「這家店的經理呢?告訴他,以後不許收江友送來的東西,不然就是和袁氏過不去!」
經理慌張的出來,半勸半拽的給我帶了出去,順便狠狠的白了林代一眼。
我愧疚的看向林代,剛想道歉,林代直接拍了拍我的後背:
「別自責,別人抽風,怨不著你。」
他從錢包裏抽出兩千塊錢:「給你,應個急。」
我眼眶一紅,林代輕輕推了我一下:「好啦,回去吧,不許推辭。」
經過袁舒顏這一番怒火,至少在本市,我很難出手這枚鑽戒了。
要是拖延的再久一點,可能我連離開都不會太順利。
現在,我應該快點離開才對。
既然要盡快走,我就不能推辭林代這番好意。
我想了想,從懷裏掏出那枚花掉我過去積蓄的鑽戒:
「林代,這個先放在你這裏,我接下來可能會失聯一段時間,等我安頓好自己,就把錢還給你。」
回去後,我買了最早的機票,帶著行李準備離開。
我剛下樓,卻見一行人攔了過來,打頭的卻是袁舒顏的哥哥,袁舒向。
我心中一凜,直覺不妙。
袁舒向卻不多言,直接問道:「昨天在聚會上,你把卡摔到程光麵前了?」
我心中一沉,點點頭:「是」
「今天,阿顏給程光買戒指的時候,你也去現場了?」
我隻得繼續點頭,不太敢辯解我是去賣自己買的戒指。
袁舒顏這個哥哥一直麵冷手黑,問話的時候不愛聽人辯解,我還記得我剛簽約成袁舒顏的契約男友,一次陪袁舒顏玩久了,錯過了金融課的時間。
袁舒向找來的時候,一句話也沒責罵袁舒顏,隻是輕輕的指了一下我,他身邊的保鏢就抽出皮帶,給我打的皮開肉綻。
直到袁舒顏哭喊著保證,再也不會貪玩耽誤正事了,袁舒向才慢悠悠的喊停,全程眼皮都不抬一下。
現在,袁舒向銳利的目光投向我:
「我之前還以為你算是安分的,沒想到你想上位想昏頭了,敢在阿顏買戒指是時候故意出現攪局,你以為他們今天沒買成戒指,你就有機會了嗎?」
我一愣,袁舒顏以為我把她送的禮物私下裏賣掉換錢,袁舒向又覺得我是刻意跟蹤,過去攪局。
他們兄妹,可真是看得起我呀。
我還沒來得及辯解,袁舒向的保鏢就衝了過來,一頓拳打腳踢。
我倒在地上,袁舒向俯視著我:「記住這個教訓,要是下一次讓我看到,可就沒這麼容易過關了。」
我抹去嘴角的血跡,艱難的辯解道:「我沒想上位,我現在打算離開袁舒顏身邊,那是我的行李箱,你可以看一下我的機票購買記錄。」
袁舒向點點頭,保鏢接過我的手機,遞了過去。
袁舒向看過,這才讓人把我拉了起來:「這麼痛快,不會想欲擒故縱吧?」
我搖搖頭:「隻要我走了,你們想讓袁舒顏找不到我,還是難事嗎?」
袁舒向滿意的點頭:「還算你識時務,那我就不耽誤你時間了,免得誤了航班。」
到了門口,管家和幾個傭人攔住了我:「等等,你就這麼走了,要是帶走什麼東西,大小姐回來我們怎麼交代?」
我懶得和他們廢話,繞過他們試圖出去。
管家的目光在我青紫的臉上掃過:「你還以為你是小姐的心上人嗎?你現在什麼都不是了!」
說罷,管家一個眼色,其他傭人也跟著他一起上前,一定要搜檢我的箱子。
我被推倒在地,箱子裏的東西被倒出來,隻有我幾件廉價的衣物。
袁舒向恰好出來,看到一地衣服,微微吃驚:「你就帶了這些?」
在他看來,我這樣的人,走的時候應該把所有禮物都裝進行李箱帶走才對。
我自顧自的收拾著地上的衣物:「這些是我自己購置的。」
袁舒向驚詫片刻,攔住了還想搜我身的管家:「讓他走,別攔了。」
機場裏,我等待著飛機的到來,心裏難得的平靜。
珠寶行裏,袁舒顏始終無心再挑選首飾,第三次走神後,她歉意的衝程光笑了一下,留下一張支票讓程光先選,自己先走了。
她在車裏靜坐了一會,撥通了管家的電話:「你準備一下,我晚上陪江友去醫院看看他外婆。」
電話那頭有片刻沉默:「小姐,江友的外婆,已經去世了。」
袁舒顏愣住了,她連忙追問:「江友呢?他現在在哪裏?」
管家說:「小姐,我們已經把他趕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