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在現如今媽媽已經被懷疑的情況下,這裏危機四伏。
可我卻沒有想到,危機會這麼快找上我們。
半路上我止住了哭泣,現在正被媽媽牽著。
但畢竟人小腿短,我們的速度拖慢了不少。
當我們走到家門口時,卻看到大伯帶著幾個手下好整以暇的等著。
“弟妹,你說巧不巧,就剛才那麼一小會兒的功夫,我的人在園區外頭的山路上,抓到幾個臥底。”
“沈梟那邊還有些事兒要處理,安排我好好審問一下,我就想著帶悅悅去看看。”
“畢竟是我們沈家的種,我呢,一大把年紀也沒個後代,這園區遲早得交到悅悅手上,這歲數,也該讓她見見世麵了。”
話音剛落,陸豐就拖著一個被蒙著臉,渾身上下衣服已經滲出不少血跡的人,一瘸一拐的走了過來。
我眼神一凝,認出了那身衣服,正是之前跟媽媽交談的聯絡人。
抬頭看向媽媽時,卻隻看到一臉的雲淡風輕,但她握住我的手還是緊了一分。
她緩緩開口:
“讓悅悅參與這種事,沈梟同意了嗎?屠宰場那邊他可是明令禁止不讓悅悅靠近的。”
沈重卻是擺了擺手:“我跟阿梟在她這個年紀,連人都殺過了,他又怎麼會不同意。”
“要不然,悅悅今天出門就得被護衛送回家,咱們這園區裏,屠宰場血腥氣最重,可其它地方也不是見不到血。”
“既然已經多少見過些了,幹脆一步到位。弟妹要是不放心的話,可以跟我們一起。”
我很清楚,大伯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直到最後一句才圖窮匕見。
我抬起頭本想告訴媽媽我跟他們去。
因為我明白她現在心裏的糾結。
可媽媽卻像是做好了心理建設一樣,用古井無波的眼神看了大伯一眼:
“行,那就走吧。”
大伯笑了,轉過身時狠狠踢了一腳聯絡人,引得他一陣悶哼。
陸豐卻是惡狠狠的剜了媽媽一眼後,拖著人邁開了腿,像是發泄一般高喊:
“走咯!屠宰場!”
跟著他的護衛們哄鬧著嚎了兩嗓子,接著大聲笑了起來。
我就知道,在這種地方待久了的人,沒有一個是正常的。
媽媽又將我抱了起來,我知道,她這是有話想跟我說。
果然,她的呢喃聲在我耳畔響起,語調溫柔,卻又含著一絲掙紮:
“悅悅…等會兒你要看到的場麵…不正常…”
“媽媽也不知道現在跟你講這些,你能不能懂…”
“但是,你要記住,這個世界不是這樣的,這裏的一切都不正常…”
如果是六歲的我,可能理解不了媽媽的話。
但現在的我卻很清楚她想告訴我的是什麼。
我點了點頭,第一次用不符合我現在年齡的堅定悄聲回複她:
“嗯,我知道了媽媽。”
聽到我回答的媽媽似乎是愣了一瞬,但隨即,我感覺到了,她腳下的步伐變得堅定。
......
我剛一進屠宰場的門,就打了個冷顫。
上一世媽媽被關進的狗籠就在這裏。
看到我如此反應,媽媽還是心疼得提出要不讓我留在外麵。
可大伯冷笑著拒絕。
“不怕啊悅悅,媽媽陪著你。”她隻能如此安慰我,順帶給了大伯一個憤恨的眼神。
看到那幾個他們口中活捉的人時,我忍不住胃裏翻湧,當場吐了出來。
僅僅不到半小時的功夫,幾個被倒吊著的人已經體無完膚,隻能勉強稱之為人形生物了。
當然,是被折磨的。
有的已經被拔掉了所有指甲和牙齒,手指和口中都滿是鮮血。
有的被削去耳鼻眼皮,光禿禿的臉上隱約可見森森白骨,正發出微如蚊呐的悶哼聲。
屠宰場的幾隻黑狗聞到了血腥味兒,已經開始瘋狂的吼叫著。
“這兩個骨頭太硬了,不管怎麼用刑都不肯招。”
正對著兩人用刑的小弟走向沈重,沉聲報告著。
大伯卻是不慌不忙,靜靜說著:“不招那就算了,找人蛇,讓他們聯係金主,這兩個家夥身上的零件應該能賣不少錢。”
“這兒還有個新的,咱們重頭審過!”
他說著扯下了聯絡人的蒙臉布。
但他還是裝出一副無辜的模樣,慌亂開口:
“饒命…饒命啊…我就是個遊客…你們要對我做什麼…”
我已經抱住媽媽的大腿,把臉埋在她的腿上不敢再看。
盡管做好了心理準備,但眼前的一切還是超出了我的想象,我真的被嚇到了。
大伯沒有任何情緒的聲音又響起:
“別裝了朋友,一個普通人,進了屠宰場不吐,就隻能說明他不是普通人。”
“我呢,就是想讓你幫我個忙。”
我偷偷瞥向那邊,果然在聯絡人臉上看到了一絲懊悔。
大伯抓住聯絡人的頭發,逼迫他環視全場。
“我知道這裏頭,有你們的人在,所以…想請你幫我們把這個叛徒揪出來。”
“別著急,你有充足的時間考慮,但是…如果你不願意說的話…”
他抽出刀,在聯絡人臉上劃下一道血痕:
“不急,咱們有的是時間。”
媽媽的手不自覺攥緊。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房間裏除了慘叫聲之外再沒了其它聲響。
他緩緩抬起了頭,從進到屠宰場以來第一次,直視起媽媽的眼睛。
“我說!我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