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輪在第二天傍晚靠岸,江硯修強忍著身體的不適,下了船。
停靠點離孩子的墓園很近,他走進祭品店,認真挑選了一些紙錢,金元寶。
等他出來的時候,阮棠疏的車已經停靠在了門口。
江硯修習慣性地拉開駕駛座車門,卻和陸昭臨對上了視線。
陸昭臨神色平靜,語氣充滿疏離。
“江先生,你不用這麼看著我。”
“我不傻,要是拒絕阮棠疏,我自己騎自行車回去要半個小時。你放心,我對你老婆沒有任何興趣。”
江硯修的心口有一瞬的刺痛。
他下意識地看向阮棠疏,想要個解釋。
可她隻單手架在方向盤上,輕笑地盯著陸昭臨,像曾經一樣,按捺地使著公子哥脾氣。
多麼諷刺,什麼時候,需要一個男人高高在上地通知他,他掏心掏肺去愛的女人,隻有他一個人視若珍寶。
江硯修還沒動作,阮棠疏便先一步妥協了陸昭臨的性子。
“硯修,你坐後排。後麵的位置更寬敞,你也好放東西。換來換去的不方便。”
沒再多說,他點了點頭。
安靜地拉開車後門,坐進了後排。
不再去幹擾前麵兩人,微妙而曖昧的磁場。
心中的疼痛,似乎早已麻木到沒有了知覺。
“方先生,我來幫你拿。”
一道清冷的聲音傳來,將昏昏沉沉的江硯修喚醒,他啞著嗓音搖頭,“不用。”
這句話惹得陸昭臨不快,他徑直搶過裝著紙錢的籃子,自顧自地轉身。
“就算我現在過得不如從前,也不是可以任由別人踐踏我的尊嚴的。”
他倔強地看向正在倒車的阮棠疏,“說好了,我把這籃子提上去,就給我一萬的辛苦費。”
雨後地麵濕滑,傍晚夕陽漸隱。
陸昭臨踩著泛白的皮鞋,大步往上爬。
身形有些踉蹌,堪堪穩住。
江硯修蹙起了眉,追上陸昭臨,“你穿著這種皮鞋怎麼站得穩?祭品店現在都關門了,你撒了我沒法重新買。”
陸昭臨臉色微變,語氣卻仍然倔強,“什麼意思?你們要是不想給錢就直說,沒必要這麼折騰我。”
被氣到咳嗽,陸昭臨轉過頭繼續往上跑。
磨平到光滑的鞋底卻不小心踩上青苔,鬥轉星移間,陸昭臨突然向後倒去。
手中的籃子被毫不猶豫地拋了出去,卻還是沒能維持住他的平衡。
聽見動靜,阮棠疏大步跑了上來。看見跌坐在台階上的陸昭臨,她驀地黑了臉。
小心翼翼地將陸昭臨扶起後,阮棠疏看向江硯修,“你幹了什麼?”
陸昭臨遠離了阮棠疏一步,強忍著忿惱咬破了唇,“好了,現在如你們所願了。我把祭品弄撒了,你們不用給我錢了。”
“阮棠疏你放過我,別再拉著我,我不想陪你們玩這種無聊的遊戲。”
阮棠疏靠近陸昭臨,牽緊了他的手,沒同意他一個人下去。
“硯修,一萬塊而已。”
“這對我們來說,隻是小錢。你為什麼非要這麼斤斤計較?”
她變了語氣,不容置喙地啟唇,“道歉。”
江硯修像是掉進了冰窖,張了張嘴,最終攥緊拳反問,“我憑什麼道歉?他弄撒了我的東西,不該是他向我賠罪嗎?”
見江硯修不願意讓步,阮棠疏的神色瞬間冷了下來。
“如果你還要執意強下去,以後我不會讓你再來見孩子任何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