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咳嗽兩聲,打斷了兩人,“阮小姐,您丈夫本就失血過多,為了安全起見,我的建議是,他和陸先生交替著獻血。”
阮棠疏冷了語氣。
“保證好我老公的安全,這是你們醫院的責任。其他的事,我不是在和你們商量。”
昏迷前,江硯修看見那位醫生走了進來,路過他時,眼神中難掩同情。
他木訥地笑出了眼淚。
曾經隻要他受一點傷,阮棠疏便恨不得替他受罪。
冷著臉警告那些傷害他的人,“要是你們再敢對我老公放肆,北城海市,絕不會有你們容身的空間。”
可現在,身份調換。她從他的保護者,變成了加害者。
江硯修在想,如果阮棠疏沒有施舍給他過那些溫存,是不是現在的他,就不會這麼痛徹心扉了。
他顫抖著指尖,從外衣口袋裏取出倒數第四粒藥丸。
咀嚼碎了的苦澀,慢慢四溢在唇齒間。
搶救室裏的儀器突然發出急促的鳴叫,醫護大汗淋漓,卻竭力保持著冷靜。
“準備除顫!”
“再來一次!”
......
心電監護儀發出長鳴,最終歸於寂靜。
醫生推開搶救室的門,向家屬搖了搖頭,“病人錯過了搶救的黃金時間,我們盡力了。”
江硯修剛出來,便被人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家屬悲慟地哭吼,顫抖地指著他。
“都是因為你!”
“要不是你心思歹毒,又怎麼會連累我弟弟錯過搶救時間!我們一家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尖銳的指甲劃破他的皮膚,他的脖頸被無數雙大手粗暴地摁著,彎著朝向搶救室,替裏麵的人賠罪。
在無數看客指點的目光中,江硯修虛弱地辯解著,卻沒有人理會他說的話。
狼狽間,他下意識地尋找阮棠疏的身影。
可是,他沒有找到。
江硯修牽起苦笑,他差點忘了,那個承諾過會時刻與他相伴的女孩,早就不在了。
夕陽隱入天際,江硯修一瘸一拐地回到方宅。
阮棠疏正噙著笑,低頭回著手機裏的信息。
終於注意到門邊的動靜,她明顯一愣,隨即快步走了過來,扶穩江硯修。
阮棠疏默了默,眉頭緊鎖。
“那些醫護是幹什麼的?”
“家屬情緒激動,也不知道幫忙攔著嗎?”
她低下頭,伸手輕撫過江硯修的傷口,放柔了聲音,“疼嗎?”
江硯修輕搖了搖頭,疲憊地推開了她的手。
阮棠疏將手旁的玫瑰遞給了她,“老公,這段時間委屈你了。等我把陸昭臨追到手,就立馬把他甩掉。”
“你放心,我的心裏始終隻有你一個人。”
江硯修垂下眼,沉默地接過花。
十分鐘前,陸昭臨發了條朋友圈。
“隻想著砸錢的大小姐,我看不上。買一千朵玫瑰,還不如九百九十九朵。”
配圖是一支孤零零躺在垃圾桶裏的玫瑰。
皮肉上喧囂的疼痛,怎麼也抵不過心底萬分。他攥緊了花莖,指節用力到發白。
“小姐,車已經到門口了。”
管家彎著腰走過來,提醒阮棠疏。
看見江硯修的怔愣,她溫柔解釋道,“陸昭臨現在的工作太辛苦,他生活的重心不在感情上,我很難把他追到手。”
“所以我想,讓他重新進入我們這個圈子。晚上有個晚宴,我打算帶他一起去。”
江硯修扯了扯唇角,什麼也沒說。
點了點頭後,他繞過阮棠疏打算上樓,卻被她拉住了手腕。
“老公,你不去的話,圈子裏的人可能會說陸昭臨閑話。就當是再幫我一次,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