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起身,去了陳總身邊,彎身給對方倒了一杯酒。
陳總的視線在我臉上轉了轉,抬手就要覆到我腰上,卻被我用酒杯躲開,“陳總,敬你。”
陳總臉色訕訕的,也不好再繼續,把酒水喝幹淨了。
我退回趙毅身邊,又變成了那副乖巧的姿態。
中年男人們總算步入正題,開始聊今晚的正事兒。
聊完後,有人說:“我剛在一樓大廳見到裴寂了,那氣場可真強啊,裴家是不是打算讓這個二兒子當繼承人?裴大公子就願意?”
真正的豪門,這些兄弟之間的爭鬥可厲害的很。
“裴大公子溫潤優雅,跟草根裏混出來的裴寂氣質都不一樣,裴寂手段狠,裴家其他人也怕他,我聽說大公子挺縱容這個弟弟的,就是不知道是裝出來的,還是真心的。”
“嗬嗬,豪門內這些彎彎繞繞,我們小老百姓怎麼清楚,我給裴寂遞名片,人家看都不看一眼。”
“那是你討好錯了人,以前我在宴會上見過他,當時誇了他身邊的秦小姐兩句,他就把名片接了。”
趙毅今年三十九歲,聞言看向我,眼底有些同情。
我早就習慣了,安靜的聽著。
“裴寂對秦薇是真好,這幾年的宴會,走到哪兒都把人帶著,聽說當年差點兒就跟秦薇結婚了,結果被個不入流的女人下藥。”
“說起這個,好像沒人見過他家裏那位長什麼樣子吧?”
大家開始放肆猜測裴寂跟家裏那位的關係,會不會十分厭惡,或者甚至已經將這個上不得台麵的賤女人挫骨揚灰。
趙毅在這個時候發出了一聲輕笑,“這個事兒,溫助理最清楚了,不如溫助理說說,裴寂有沒有把人挫骨揚灰。”
我的睫毛顫了一下,視線在現場這幾張八卦的臉上掃過,輕聲道:“這是個法製的社會。”
幾人瞬間笑了出來,都說她幽默。
趙毅也跟著笑,但笑意不達眼底。
混過裴氏高層的人,跟現場這幾人不一樣。
我也跟著笑了笑,然後借口去洗手間。
我站在女洗手間的鏡子前,看著臉色蒼白的自己。
額頭還是一陣陣的暈眩,有些想吐。
洗了一把臉讓自己清醒,出去的時候,看到了靠在旁邊的裴寂。
五層都是普通包廂,他怎麼會下來?
但對我來說,重要的不是這個。
“裴寂。”
我喊了一聲,問道:“你不是在外麵出差麼?那你明天有空了嗎?”
他的視線在我的臉頰上轉了轉,“明天周末,民政局沒人上班,你這腦子,好像也就適合在家裏當全職太太。”
我習慣了他的挖苦,沒什麼情緒,看向趙毅所在的包廂,“那我周一聯係程淮。”
以前我倒是經常給他打電話,但他一直都不接,後來我就習慣給程淮打電話了。
裴寂冷嗤,“隨你。”
我沒再說其他的,抬腳就要回剛剛的包廂,卻聽到他說:“在家裏當全職太太,還不比在這裏被一群中年油膩男人說三道四強麼?溫瓷,我記得你以前心氣不是挺高的。”
結婚三年,他回家的次數一隻手都能數過來。
我所有的心氣,早就在抑鬱症裏耗光了。
這幾年我用了很多辦法,才讓自己好起來。
“裴寂,我覺得在這裏比在你身邊有尊嚴。”
裴寂周身的氣息一冷,眼底的情緒變得很恐怖。
他幾乎是快步走近,一把拽過我的手腕,“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我的下巴被他掐得很疼,嘴角抿了一下,溫淡的看著他。
裴寂的眼底危險詭譎,漆黑如夜。
幾秒後,他才緩緩撤開手,將手輕鬆的插 進褲兜裏,“那你繼續陪著這群人吧,別回來找我了。溫瓷,我們早就該分開了。”
“我知道。”
我認真的點頭,笑了笑,“我不會回來找你的。”
裴寂的表情冷得駭人,似乎要將我看穿。
好多年前,明明她是抓住他的手,說不管他在哪兒,她一定能找到他。
最終,他什麼也沒說,也沒再看我,大踏步的離開。
我不會自戀的認為,他來這一層是為了看我。
推開包廂的門,我走了進去。
趙毅已經跟人聊得差不多了,起身要離開。
陳總跟他使了使眼色,剛剛我離開的時候,陳總跟趙毅建議,讓我送他回家。
至於這安的什麼心思,在場的人都懂。
這群人都被家裏管得嚴,明麵上的助理不敢選擇女性,但都會在外麵包女人。
可不管什麼女人,都沒有我漂亮。
這要是能睡一晚,快活似神仙。
趙毅推了我一把,但沒有把人真的推到陳總那邊去,“溫助理,看你把陳總勾成什麼樣子了。”
我自然的接話,“是我的不對,改天我請陳總喝酒,陳總方便給張名片嗎?”
陳總心滿意足的拿出自己的名片,遞給我。
我小心翼翼的接過,這副姿態又讓陳總舒坦了許多,當下就答應了跟趙毅的合作。
趙毅馬上就拿出準備好的合同,遞給我。
我不知所措,陳總不想看到美人被為難,馬上就在合同上簽了字,還拍了拍我的肩膀。
“溫助理啊,記得給我打電話,你們年輕人還有很多東西要學。”
我笑著,“一定,一定。”
幾人這會兒已經來到了酒店大廳,恰好另一個電梯裏出來的就是裴寂等人。
裴寂的身邊還站著他的兩個好兄弟,一個是林晝,是個醫生,還有一個是簫墨川。
不管是誰,全都不待見我。
這幾年我在家裏,沒有出席過一場宴會。
我沒有過去打招呼,倒是林晝看到我了,緩緩一挑眉,“這不是溫瓷麼?”
那邊的人瞬間都看了過來,而此刻陳總的手還放在我的肩膀上。
明顯人都看得出來,他是在揩油。
陳總這會兒也注意到裴寂等人了,姿態瞬間變了,連忙小跑著過去。
“裴總,蕭總,久仰大名啊。裴總,您還記得我麼?以前我給您遞過名片。”
他低頭哈腰的,恨不得跪下去舔那兩人的鞋。
裴寂的視線拉遠,落在我身上。
我沒看他,正在跟趙毅說著什麼。
趙毅快四十了,保養的還不錯,笑意盈盈的對上裴寂的視線。
我站在旁邊,臉上沒什麼情緒。
裴寂有些記不清,從什麼時候開始,溫瓷好像就再也沒有笑過了。
上一次見她笑得很有靈氣,還是很多年前。
他的喉結無聲滾動,視線落在陳總身上。
“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