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

公司上下幾百號員工，都看見了那張照片。

現場猛地靜了下來，葉清冉卻毫無察覺。

她舉著攝像頭拍著屋裏的禮物，還在笑著說些什麼，周圍很快強裝出熱鬧的樣子，隻有裴衍，耳朵裏嗡嗡作響，什麼也聽不見了。

恍惚間，好像有議論聲從身邊飄過，帶著若有似無的指點。

直到視頻通話結束，裴衍才慢慢站起身。

“大家都知道我要離職了，”他聲音很穩，“我和葉清冉，早就分開了。她現在有了新的幸福，不是挺好的嗎？”

“我也有了新的未來，這是最好的結局。”

眾人這才恍然，紛紛舉杯道賀。

裴衍不能喝酒，端起果汁抿了一口，卻覺得那甜味像帶著刺，辣得喉嚨發緊，連心臟都跟著抽痛。

幾小時後，慶祝宴散了。

回公司前，裴衍給葉清冉打了個電話。

“你回來了嗎？”

葉清冉沉默片刻才應聲：“這邊還有點事，過幾天再回。怎麼，想我了？”

裴衍丟掉手裏沒點燃的煙，嘴角扯出一抹澀笑：“沒什麼，就問問。”

他本想在走之前，好好跟她道個別。十年光陰，總該有個像樣的收尾。可她沒回國，連這最後一麵的機會都沒給。

“沒事我掛了，忙著呢。”

葉清冉匆匆掛了電話。

裴衍收起手機，轉身回公司，準備簽最後的離職單。

剛進門，另一個助理的電話打了進來。

“裴哥，葉總讓送點甜點過去，我走不開，你能幫個忙不？在水馬川露營地。”

裴衍愣住了。

水馬川，明明就在本市。

可葉清冉說她還在日本！

他忽然想弄明白，剛才還在“日本”的人，怎麼會出現在露營地。

他去買了她最愛吃的那家甜品，開車往露營地趕，路不算遠，半小時就到了。

露營地人不少，裴衍卻一眼就看見了葉清冉。

她身邊隻有顧肆，兩人正烤著肉，桌上擺著鮮花，旁邊的小橫幅寫著“慶祝拿下大單”。

原來，他們在單獨慶祝。

兩人對視著說話，眉眼間都帶著笑，親昵得容不下旁人。

裴衍站在原地看了很久，直到被人不小心撞了一下，才猛地回神。

目光落在他們身上，裴衍忽然笑了，輕聲說了句：“再見。”

這兩個字，是說給眼前的葉清冉，也是說給十八歲那年的他和她。

人生哪有那麼多十年。

他和葉清冉的十年沒能走到頭，但一路走來，裴衍不後悔當初的選擇。

隻是，他和葉清冉，再也不會見了。

天幕下，葉清冉正笑著跟顧肆說話。

有人走過來：“這是一位先生讓我交給您的。”

葉清冉回頭，對方遞過一個袋子：“您是葉清冉女士吧？這是他給您的甜點。”

看著袋子上熟悉的蛋糕店標誌，葉清冉心裏莫名一沉。

她怕裴衍知道自己回國，特意讓別的助理去買點心，難道其他助理也知道她隻愛這一家？

葉清冉猛地站起來，在露營地轉著圈張望，卻沒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

“你助理挺懂行的，”顧肆的聲音傳來，“這家蛋糕貴是貴，味道確實好。”

葉清冉咬了咬唇，突然改了主意：“抱歉，臨時有點事，我得回趟公司。”

而此時。

裴衍回到公司，在離職合同上簽下名字，注銷了在葉氏的所有信息。

從此，這裏再沒他的位置了。

他抱著自己的箱子，從電梯裏走出來。

幾乎是同一時間。

葉清冉走進了旁邊那部總裁專用電梯的門。

兩部電梯一上一下，載著他們往相反的方向去，越離越遠，再也不會有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