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黑色豪車緩緩停在台階下,候在門口的門童迎接上前拉開車門,車上下來三四個西裝革履的男人,在保鏢的簇擁下邁上台階,朝著皇宮會所裏走。
其中為首的男人最為吸引人,他個子高,舉手投足都帶著上位者的矜貴,會所招牌的燈光打在他棱角分明的臉上,將五官切割得如刀削斧鑿。
“老公?”曼卿瞪大眼睛,脫口而出。
似有所感,那男人突然抬眼,沉如寒潭的眼眸朝著大堂裏望去,曼卿一張臉瞬間沒了血色,慌慌張張地往司沉身後躲。
天塌了。
她沒想到自己和便宜老公季宴時會以這麼抓馬的方式見麵。
她以為北城這麼大,隻要做好了時間管理,她腳踏兩隻船表演空中轉體都不成問題,何況,季總日理萬機,三年都不曾回國啊!
“沈曼卿,我不喜歡你這樣稱呼我。”
司沉的注意力原本也被門口的動靜吸引,他並沒有發現曼卿的異常反應,在聽見‘老公’二字時,回過頭不悅地看向她,冷聲警告。
她今天是怎麼回事,給兩分顏色就試圖開染坊!
曼卿沒心思搭理他,“我去趟洗手間。”
“你——”
“司氏那邊交付的算法魯棒性不足,讓他們限期整改,重新評估。”
聽到自家公司的名字,司沉收回目光朝門口看去。那群精英人士已經走進了會所大堂,一眼望去都是耳熟能詳的人物。
剛剛開口的那位大名鼎鼎——
季宴時,司沉對他並不陌生。
這位可是跺一跺腳北城都會變天的存在,名流豪門也分三六九等,他司家也算北城叫得上名號的豪門,可在百年世家的季家麵前,根本不夠看。
季宴時是季家這一代的掌權人,三年前他去了海外發展,隻用了短短三年時間便將一手開創的天合集團做成了人工智能板塊的龍頭企業,司沉難得有機會碰見他,主動迎了上去。
“季總!”
幾人停頓了腳步朝他看來,季宴時怔了怔,秘書在旁邊小聲提醒了一句,“他叫司沉,司氏集團二公子。”
季宴時禮貌卻疏離地點點頭,“司二公子。”
司家最近參與了天合集團旗下的一個項目,負責人是司沉的大哥,剛剛聽見項目出了一些問題,司沉正要關心幾句,手機卻響了起來。
不小心按到了免提鍵。
“司沉哥,你跟那沈曼卿玩真的?別怪兄弟沒提醒你,那女人不是個好東西!她剛剛趁你不在偷偷撩撥我......”
季宴時原本已經走出了兩步,聽到‘沈曼卿’這個有些耳熟卻又想不起來的名字,下意識頓下腳步。
“沈曼卿?”
秘書愣了愣,輕咳一聲尷尬地提醒,“季總,夫人的名字也叫沈曼卿。”
季宴時沒什麼情緒地點了下頭,他似乎對秘書的解釋並不感興趣,司沉卻怕他誤會,主動解釋,“重名而已!我女朋友隻是一個剛畢業不久的窮學生,怎麼能跟季夫人相提並論。”
他聽過一些關於季夫人的小道消息,海城沈家的大小姐,自家那個女朋友跟對方雖然同名同姓,卻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的出身差距,扯不上絲毫關係。
另一頭的曼卿坐在出租車上狂打兩個噴嚏,到家洗完澡躺下,才看見手機上好幾個未接電話。
正打算回撥過去,司沉又打了過來, 劈頭蓋臉地將她一通罵,“你死在洗手間了?再不出來我走了,別指望我繼續等你!”
曼卿看了眼時間,這都過去一個多小時了,他竟然還在會所大廳等她?
真是......蠢得可愛。
“不好意思啊沉哥,我有些不舒服,先回家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足足五秒鐘,曼卿這才聽見司沉怒極反笑的聲音接連說了三個‘好好好’,而後將電話啪的一聲掛掉了。
她沒將他的憤怒當一回事,躺在奢華大床上爭分奪秒地享受這偷來的富貴人生。
原主莫不是有什麼大病,放著千金大小姐兼豪門闊太的好日子不過,跑去裝窮給人當舔狗。打開微信朋友圈,那些長達三年的‘僅自己可見’,上百條,全是記錄司沉和她之間的點點滴滴,一本合格的舔狗工作日記。
曼卿頗有些恨鐵不成鋼,將那些日記一條條刪除,又改了微信名和頭像,忙活到後半夜才睡,腦袋剛沾上枕頭就被孫媽‘砰砰砰’的巨大敲門聲吵醒。
“太太!起來吃早餐!”
“不吃,我要睡覺......”
“太太,起床了!早餐已經準備好了!”
“......”
“太太——”
麵前的門驟然打開,孫媽準備繼續拍門的手停在半空。
曼卿惡狠狠瞪著她,一副要吃人的表情,隻恨自己昨晚沒睡在廚房,能夠一睜眼就摸到菜刀。
“太太......”孫媽哆哆嗦嗦,但一想到給她撐腰的人回來了,腰杆瞬間又挺得筆直,“快點下來,早餐都要涼了。”
曼卿笑了笑,語氣卻沒有絲毫的情緒,“你最好是準備了什麼了不起的龍肝鳳髓,否則我請你吃吃早上七點新鮮出爐的大耳光。”
摔上門,慢吞吞地洗漱完,打開衣帽間裏十米長的落地大衣櫃,看到裏麵各式的漂亮衣服,就連簡簡單單一條白色家居裙都是小眾奢侈品牌,曼卿渾身的怨氣消散無蹤,開開心心換了衣服下樓。
有錢人是沒有怨氣的,如果有,那就是不夠有錢!
“先生,您別怪我多嘴,太太是真不像話......”
剛走到樓梯轉角處就聽見孫媽告狀的聲音,曼卿故意將腳步踩重了一些, 孫媽立刻噤聲。
“太太,你可算下來了。”孫媽表情訕訕,打招呼的同時不忘暗戳戳給她上眼藥,“晚上熬夜在外麵瘋玩,早上又起不來吃早餐,這樣對身體的傷害太大了——”
“孫媽。”
曼卿笑眯眯打斷了她。
走到餐桌前,穿戴整齊正在喝粥的男人屈尊降貴抬眸瞥了她一眼,又繼續將視線移回到手中的ipad上麵。
曼卿坐在他對麵,單手撐在桌上托著下巴,好整以暇地望著孫媽。
“我是真不像話,你是真像個笑話。”
“知道的以為你是保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我婆子媽。”
孫媽儼然沒聽懂婆子媽是什麼意思,卻也知道並不是什麼好話,
“我隻是關心你!”
“哦。那你可真是旗杆上的蛙,頂呱呱。”
孫媽麵紅耳赤。宰相門前七品官,她在季家幹了二十多年,出門在外誰敢不敬她三分,何時受過這種窩囊氣?
“太太,我知道你嫌我這個老人家多管閑事又嘮叨,可老夫人將我派過來照顧你,我自然不能讓你在我的照顧下有任何紕漏。這三年,你有一半的時間晚上不回來,就算回來了也是早出晚歸的,我常常擔心得晚上整夜睡不著覺——”
曼卿沒有打斷她,津津有味地就著孫媽的脫口秀喝粥。隻在聽見她說整夜睡不著覺時忍不住放下了勺子,點開手機上的視頻將聲音放到最大,遞過去。
“轟——噗——轟——噗——”
“昨晚路過你的房間門口順手錄的。我還以為是呼嚕聲,原來孫媽並沒有睡著呀,這是在練口技呢?”